录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你愿意遵守规则，还是想打破它？”
陈渊没听完，直接拔掉插头。他知道这不是选择题，是陷阱的倒计时。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技术兵小李，声音压得很低：“还能连上外部网络吗？”
小李摇头，手在通讯器上试了几次：“信号全被锁死了，高频通路完全瘫痪。咱们现在就像在铁盒子里打转。”
陈渊点头。这点他早想到了。敌人的系统只认老式电路，新设备反而成了摆设。可正因如此，或许能反过来利用。
“把那台损毁机甲的电容拆下来。”他说，“要核心储能模块。”
小李一愣：“你要改装发信装置？”
“对。他们屏蔽高频，那就用低频脉冲。三秒够了。”
两人迅速行动。那台机甲是突入时被内部机关击毁的，驾驶舱已经变形，但能源核心还没炸。几个队员合力撬开外壳，把电容组件卸了下来。
“这玩意儿本来是用来稳定输出的。”小李一边接线一边嘀咕，“改成脉冲发射，撑不了多久，搞不好自己先炸了。”
“只要能发出求援码就行。”陈渊蹲在地上，亲自接驳线路，“坐标、敌方阵型简图、当前状态，全部压缩进一段信号里。发完就关电源，别让他们顺着信号找回来。”
小李抬头看了他一眼：“万一没人接呢？”
“韩振会接。”陈渊说得很肯定，“他不是傻子，知道放任我们被吞掉意味着什么。”
半小时前，他和林悦分析情报时就提过这个人——边境自治议会的军事长官，做事稳得像老秤砣，不轻易出手，但一旦下注就不会半途收手。
线路接好了。一个简陋的金属盒子，连着几根裸露的导线，看起来随时会散架。
陈渊按下启动键。
装置嗡地一声震了一下，指示灯闪了三下，随即熄灭。
“发出去了。”小李盯着仪表，“加密信号已上传，附带坐标和结构图。理论上，只要对方有基础解码能力，就能看懂。”
“理论上？”陈渊看了他一眼。
“咳，我是说，肯定能收到。”小李赶紧改口。
陈渊没再说话。他知道现在只能等。三秒钟的信号，像往黑洞里扔了颗石子，能不能激起回响，全看外面的人愿不愿意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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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三百公里外的边境指挥中心，警报突然响起。
值班军官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段极短的数据流，格式老旧，像是从哪个报废档案库里扒出来的。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皱眉，“自动解码试试。”
系统运行了几秒，画面切换成一张三维结构图，标注着七个节点，其中一个被高亮标记为“第七端点”。旁边还有一串坐标和一行字：【被困，急需支援，非海盗体系，威胁等级极高】。
落款代号是“深蓝-7”。
“深蓝-7？”军官脸色变了，“这不是陈渊带队的那个编队吗？”
他立刻拨通内线：“叫韩长官过来！快！”
五分钟后，韩振走进指挥室。五十岁上下，穿着旧式军夹克，袖口磨得有点发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看完数据，沉默了几秒。
“有人反对救援吗？”他问。
“有。”副官低声说，“议会上午刚开会，说不想卷入星际冲突。不少人觉得陈渊是在借机拉我们下水。”
韩振冷笑一声：“拉我们下水？他们真以为自己能在岸上站一辈子？”
他走到主控台前，调出最近三天的能量波动记录。画面显示，在b-12区域附近，出现过三次异常聚能现象，每次持续不到十秒，但释放的能量相当于一座小型核电站瞬间过载。
“这种精度的控制系统，不是海盗能玩得转的。”他说，“要么是军方残部，要么是某个隐藏势力在试阵。不管是哪一种，吃掉陈渊这支队伍后，下一步就是清理外围据点。”
副官犹豫道：“那……我们怎么动？”
“有限介入。”韩振拍板，“派两支无人机群过去，携带电磁干扰弹和照明弹，绕着包围圈外围扫一圈。再调一艘远程炮舰，瞄准b-12上方地壳薄弱点，准备定点轰击。”
“可要是激怒对方怎么办？”
“激怒？”韩振看着屏幕上的坐标，“他们早就准备好被人打了。没动静才是奇怪。我要让他们知道——里面的人不是孤军。”
命令很快下达。十五分钟后，三十六架侦察无人机升空，呈扇形向目标区域推进。炮舰也进入待命轨道，火控系统锁定预定坐标。
韩振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起飞的飞行器群，低声说了一句：“希望你还撑得住，陈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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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围圈内，时间仿佛被拉长。
墙体仍在缓慢合拢，距离已经缩到不足六米。空气变得浑浊，呼吸开始费力。
陈渊靠在墙边，闭眼听着脚下传来的震动频率。每隔四十七秒，地面会有一次轻微颤动，像是某种循环程序在运行。
“他们在维持系统运转。”他对小李说，“说明这个结构依赖定时供能。只要外力打断一次循环，就有机会破局。”
“可我们现在连动都动不了。”小李喘着气，“再这么压下去，几分钟后就得贴墙站了。”
陈渊没答。他在等。
等一个声音，一道光，或者一声爆炸。
忽然，头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
不是来自内部，而是地表上方。
紧接着，整个空间晃了一下。墙体移动的速度顿了一瞬。
“那是……炮击？”小李瞪大眼。
陈渊猛地睁眼：“是外部火力！有人打穿了地壳层！”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更近。灰尘从天花板缝隙簌簌落下，墙角的一块金属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竟微微翘起。
“他们来了。”陈渊站起身，拍掉肩上的灰，“韩振动手了。”
小李激动起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不行。”陈渊摇头，“这只是施压，不是强攻。他们在外围制造混乱，逼敌人分心，但我们还得自己找出口。”
话音未落，通讯器突然滴了一声。
所有人一愣。
小李颤抖着手拿起设备：“有回应……是加密频道，来自边境指挥中心！”
陈渊接过，输入解码密钥。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已锁定你的位置，正在制造突破口，坚持住。韩振。】
下面还附了一张实时地形图，标出了炮舰的攻击节奏规律——每九十分钟一轮齐射，下次将在十七分钟后到来。
“他们给了我们时间表。”陈渊盯着地图，“下一波轰击会引发地层共振，如果我们能在那时引爆内部能源管道，有可能撕开一条缝。”
“可怎么引爆？”小李问，“我们连电源都不敢开。”
陈渊看向那台刚用过的发信装置：“用电容残留能量，做个触发器。不用联网，不用信号，纯物理延时。”
“你疯了吧？”小李瞪眼，“那玩意儿连半秒都撑不住！”
“够了。”陈渊已经开始拆零件，“我们不需要它撑久，只需要它在正确的时间，点一把火。”
队员们围上来，默默帮忙。有人拆电线，有人固定支架，还有人用废弃装甲板做了个简易防护罩。
二十分钟后，装置完成。一个拳头大的金属块，连着一根扭曲的引线，看起来随时会自己炸了。
“放哪儿？”小李问。
“主供能管道交汇口。”陈渊指着地图，“那里一旦炸开，整个系统的压力平衡就会崩溃。”
“可那里在东侧走廊尽头，现在那边只剩两米宽了！”
陈渊看了看手表，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的裂缝。
“我过去。”他说。
“你疯了！现在过去等于送死！”
“没人比我更熟悉这条路线。”陈渊活动了下肩膀，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但他没停，“而且，这是我下的棋，得我自己走完。”
他抓起装置，弯腰钻进通道。
墙体越合越紧，有些地方已经需要侧身才能通过。头顶的管道在压力下发出吱呀声，随时可能塌下来。
七拐八绕，终于接近目标点。
他把装置塞进管道接口的缝隙里，接上引线，设定延迟时间为十二分钟。
刚退后一步，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
膝盖磕在金属边缘，血立刻渗了出来。
他咬牙爬起，拖着腿往回走。
才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
不是爆炸，是系统警报。
红色警示灯亮起，墙体移动速度加快。
陈渊心头一紧。
他们发现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