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长安,本该是柳絮纷飞、市井喧闹的时节,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流言搅得人心惶惶。流言不知从何时起,先是在坊间酒肆、茶馆悄悄流传,继而传入达官贵人的府邸,短短三日,便如瘟疫般蔓延全城,矛头直指吴王李恪 —— 有人说他在安州镇守时,暗中私蓄甲兵,与当地豪强勾结,府中藏有数千副铠甲,图谋不轨;更恶毒的是,流言反复提及他的母妃杨氏乃隋炀帝之女,影射他 “身负前朝血脉,早有光复隋室之志”,甚至编造出 “李恪曾在安州祭祀隋炀陵墓” 的虚假情节,将 “不臣之心” 的帽子牢牢扣在他头上。
“你听说了吗?吴王在安州时就不安分,听说他手下的亲兵都是精挑细选的死士,现在又有军功在身,怕是……” 长安西市的一家茶馆里,茶客们压低声音议论,眼神中满是忌惮与好奇,生怕被人听见,又忍不住打探更多 “细节”。隔壁桌的书生模样男子闻言,立刻摇头反驳:“不可能!吴王东征时奋勇杀敌,还将赏赐分予将士,怎会有不臣之心?定是有人造谣!” 可他的话刚落,便有人冷笑:“你怎知是造谣?他母亲可是隋炀帝的女儿,血浓于水,谁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争论声越来越大,却没人能拿出实证,只让流言愈发扑朔迷离。
流言传入吴王府时,李恪正与属下商议安州旧部的安置事宜。当亲卫将市井间的传言禀报给他时,他手中的茶杯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溅湿了案上的文书。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 私蓄甲兵、勾结豪强,皆是杀头的重罪;而影射母妃出身、暗示光复前朝,更是戳中了他最敏感的痛点,直接否定了他对大唐的所有忠诚。
“一派胡言!” 李恪咬牙低吼,眼中满是愤怒与委屈。他在安州镇守期间,始终严守军纪,甲兵数量严格按朝廷规定配置,与豪强交往也只为安抚地方,从未有过半分逾矩;至于母妃的出身,他早已将其深埋心底,毕生所求不过是做大唐的忠臣良将,何来 “光复隋室” 之说?可他也清楚,流言虽无实据,却足够致命 —— 在朝堂立储之争白热化的时刻,这样的谣言足以让他瞬间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为避嫌,李恪当即下令闭门不出,严禁府中人对外辩解,以免 “越描越黑”。同时,他连夜写下自辩奏折,将自己在安州的所作所为一一列明,附上当地官员的见证文书,恳请李世民彻查流言,还自己清白。奏折中,他言辞恳切,既无愤怒的指责,也无卑微的乞求,只以事实证明忠诚,字里行间满是被诬陷的无奈。
当奏折送入太极殿时,李世民正因西北遗迹的后续探查事宜与秦峰商议,听闻长安流言后,他猛地拍案而起,龙颜震怒:“放肆!竟敢在京城散播如此恶毒的流言,诬陷皇子,搅乱朝局!” 案上的茶杯被震得摇晃,茶水泼洒而出,可见其怒火之盛。他深知,流言直指李恪的出身与忠诚,背后定有推手,而此时最能从李恪失势中获益的,便是李泰集团 —— 一旦李恪因谣言失去信任,储位之争便只剩下李泰一人可选。
“秦峰!”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命百骑司全员出动,严查流言源头!从传播最广的西市、南市入手,顺藤摸瓜,务必揪出背后主使!若查实为朝臣或皇子指使,无论身份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臣遵旨!” 秦峰躬身领命,转身快步离去,心中清楚这场查案不仅是为李恪洗冤,更是对朝堂暗流的一次震慑。
太极殿内,李世民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眉头紧锁。他拿起李恪的自辩奏折,逐字逐句细读,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忧虑 —— 流言的出现,意味着储位之争已从明争暗斗,升级为恶意中伤,若不及时制止,恐怕会有更多阴谋诡计浮出水面,甚至引发朝堂动荡。他知道,这场查案不仅要还李恪清白,更要让所有人明白,大唐的储君之位,绝不容许用卑劣手段争夺。
此时的长安,流言仍在继续,可百骑司的暗探已悄然遍布街头巷尾,一场针对流言源头的追查,正悄然展开。而吴王府的朱漆大门紧闭,如同李恪此刻紧闭的心扉,在流言的风暴中,等待着帝王的裁决与正义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