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吴侯府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在孙权那碧色的眼瞳中,闪烁着名为野心与贪婪的光芒。他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璧,那是曹操密使最新送来的“信物”,象征着对其行动的“默许”。
吕蒙一身轻甲,肃立在下,神情亢奋而坚定:“主公,时机已至!魏延北上,兵临宛城,林凡注意力尽被吸引!甘宁水军虽强,然其骄纵,必不意我敢主动出击!且据细作回报,其部分新式舰船尚在夏口船坞进行最后调试,水军亦有部分轮换休整,防御并非铁板一块!此乃天赐良机,若一举夺回江夏,则我江东全据大江之险,进可图荆襄,退可保基业,再不必仰林凡鼻息!”
鲁肃立于一旁,面色灰败,嘴唇翕动,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主公!背信弃义,偷袭盟友,乃取祸之道啊!林凡非刘表,其兵精粮足,反应迅捷,若一击不中,或陷入僵持,则我江东危矣!届时北有曹操,西有强邻,三面树敌,何以自处?请主公……”
“子敬!”孙权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孤意已决!昔日周郎能败曹操于赤壁,今日孤与子明,岂不能夺江夏于林凡?!此非背信,乃为江东万世基业,行不得已之事!林凡据我江夏要地,如鲠在喉,此患不除,孤心难安!”
他站起身,走到吕蒙面前,将一枚虎符重重拍在他手中:“子明!孤与你精兵三万,大小战船五百艘!此战,许胜不许败!务必拿下江夏,将甘宁水军,给孤赶回竟陵去!”
“蒙,必不负主公重托!若不能夺回江夏,愿提头来见!”吕蒙单膝跪地,接过虎符,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是夜,江东水寨,舳舻千里,旌旗蔽空。吕蒙登上一艘经过特殊改装、船首包铁的艨艟斗舰,看着在夜色与薄雾掩护下,悄然驶出港口,溯江西进的庞大舰队,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
“甘兴霸……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烽火连天,江夏鏖兵**
江夏,夏口。长江奔流至此,江面开阔,水势浩荡。
甘宁站在经过加固的“镇岳”号舰桥上,望着下游方向,眉头微蹙。他接到了林凡关于警惕江东的严令,也加强了巡弋,但内心深处,对于孙权是否真敢在曹操大兵压境之时背盟偷袭,仍存有一丝疑虑。毕竟,在他看来,江东水军经过前几次较量,早已丧胆,岂敢撩拨他竟陵虎须?
“都督,下游五十里外发现大量江东舰船,正逆流而上,速度极快!”一名斥候乘快艇疾驰而来,高声禀报。
甘宁眼神一凛,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挑衅的暴怒与一丝兴奋:“好个碧眼儿!果然做了那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传令!全军升帆起锚,迎战!让吕蒙那厮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长江水战!”
夏口港内,警钟长鸣!原本处于二级战备的竟陵水军立刻高效运转起来。水兵们如同矫健的猿猴,迅速攀上桅杆,升起硬帆;桨手们就位,巨大的轮舵开始转动。三艘新式楼船“镇岳”、“破浪”、“定涛”如同苏醒的巨兽,缓缓驶出港口,数十艘改良型艨艟如同护卫的群狼,紧随其后。甘宁的旗舰“镇岳”一马当先,迎向那自东方而来的威胁。
两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水军,在夏口以东三十里的江面上,轰然相撞!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吕蒙用兵,与周瑜的恢弘大气、鲁肃的持重稳健不同,更显诡诈狠辣。他并未直接以主力冲击竟陵水军严整的阵型,而是利用数量较多的中小战船,分成数股,从不同方向进行穿插、骚扰,试图分割竟陵舰队。
“想分割我?做梦!”甘宁冷笑,令旗挥动,“雷霆炮,目标,敌前锋楼船,三发速射!”
“轰!轰!轰!”
“镇岳”号甲板震动,三枚石弹带着凄厉的呼啸砸向江东舰队冲在最前的一艘大型楼船。一枚落空,激起巨大水柱;一枚击中船楼,木屑纷飞;第三枚最是致命,直接砸穿了甲板,引起一阵混乱和惨嚎!
这超远距离的打击,让江东水军为之胆寒。但他们显然也早有准备,队形迅速散开,避免被集中打击,并且,许多船只开始释放浓烟!并非传统的火攻浓烟,而是混合了湿草、硫磺等物的障眼烟幕,迅速在江面上弥漫开来,极大地干扰了竟陵水军“雷霆炮”的瞄准和弩手的视线。
“雕虫小技!”甘宁浑然不惧,“艨艟队,左翼突击!给我撞沉他们!”
数十艘船首包铁、速度飞快的改良型艨艟,如同离弦之箭,从主力舰队侧翼猛地窜出,悍不畏死地撞向因释放烟幕而阵型略显散乱的江东中小战船。接舷钩挠飞舞,弓弩对射如雨,江面上瞬间爆发了数十场惨烈的接舷战。
然而,吕蒙的杀招,并非于此。
就在正面战场陷入混战,甘宁的注意力被牢牢吸引之时,数支由熟悉水性的精兵组成的突击队,乘坐着涂抹成深色、几乎没有声响的快船和走舸,借着烟幕和江岸芦苇荡的掩护,如同水鬼般,悄然绕到了竟陵水军的侧后方向——目标直指夏口军港及沿岸防御相对薄弱的几处陆寨!
与此同时,吕蒙亲自率领的真正主力,包括数艘新建的、试图模仿竟陵但更为高大的楼船,突然从烟幕中冲出,不顾伤亡,直扑甘宁的旗舰“镇岳”号!吕蒙的意图很明显,哪怕付出巨大代价,也要缠住甚至重创竟陵水军的核心,为侧后的偷袭创造机会!
**烈焰焚江,陆寨喋血**
“报——!都督,不好了!陆寨方向起火!有多股敌军自侧后登陆,正在猛攻我赤壁、陆溪口等陆寨!”坏消息接踵而至。
甘宁心中猛地一沉!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吕蒙的决心和诡诈!对方这是水陆并进,不仅要击败他的水军,更要端掉他的老巢!
“苏飞!你率‘破浪’、‘定涛’在此挡住吕蒙主力!亲卫营,随我回援陆寨!”甘宁当机立断,他知道陆寨若失,水军将失去根基,后果不堪设想。
“镇岳”号在甘宁指挥下,试图转向,但吕蒙的主力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住,箭矢、拍杆、甚至尝试投掷火罐,攻势一浪高过一浪。竟陵水军虽然装备精良,个体战斗力强,但在吕蒙这种不计代价的疯狂攻击和烟幕、侧后偷袭的多重打击下,也开始出现混乱和伤亡。一艘冲得太前的改良型艨艟被数艘江东战船围住,虽然撞沉了一艘,但最终还是被钩挠拉住,陷入了血腥的接舷肉搏,最终在寡不敌众下,燃起大火,缓缓沉没。
而在陆地方向,战况更为惨烈。吕蒙派出的登陆精锐,皆是江东悍卒,悍不畏死。他们利用突袭的优势,迅速突破了沿岸几处哨卡,直扑囤积粮草军械的陆寨。守寨的竟陵陆军虽然奋勇抵抗,但事发突然,兵力分散,加上部分新兵未曾经历大战,在江东军疯狂的进攻下,节节败退。赤壁陆寨率先被攻破,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映照着江面,显得格外刺眼。
“顶住!给老子顶住!”一名竟陵军校尉浑身浴血,挥舞着环首刀,声嘶力竭地吼道,但很快就被数支长枪刺穿,壮烈殉国。
江夏太守(由林凡任命)紧急征调城中守军和青壮上城防守,并点燃了告急的烽火,滚滚狼烟直冲云霄。
整个江夏地区,从长江到陆地,处处烽火,杀声震天。甘宁水军被吕蒙巧妙战术分割、牵制,无法有效支援陆地;陆寨守军寡不敌众,接连失守。竟陵势力自立以来,首次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
**急报飞驰,竟陵震动**
夏口血战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被“暗羽”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信鸽、快马接力,不顾一切地送往竟陵。
当那份沾染着硝烟与血迹的紧急军报,被侍卫几乎是踉跄着送入竟陵城主府议事堂时,林凡正在与徐庶、庞统推演汉中与宛城局势。
“主公!江夏急报!孙权背盟,吕蒙率大军水陆并进,偷袭江夏!甘宁将军水军被缠,陆寨多处失守,夏口告急!”侍卫的声音带着颤抖。
堂内瞬间死寂。
徐庶一把夺过军报,飞速浏览,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吕蒙奸诈!利用烟幕、侧袭,水陆并进!兴霸被其算计了!”
庞统的小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寒光四射:“好一个碧眼儿!好一个吕子明!竟真敢在我等背后捅刀子!而且时机抓得如此之准!”
林凡缓缓从主位上站起,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仿佛有风暴在凝聚,在酝酿。他走到堂中悬挂的巨幅舆图前,目光冰冷地扫过那片已然燃起战火的长江中游。
“孙权……吕蒙……”他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语气平淡,却让堂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他伸出手,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的“江夏”位置上。
“我本欲先稳北线,再图江东。奈何,有人自寻死路。”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徐庶、庞统,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传令!”
“命魏延,放弃对宛城佯攻,所部兵马立刻收缩至新城,转入防御!”
“命高顺,即刻点齐竟陵所有可战之兵,随我亲征江夏!”
“命各地守军,提高戒备,严防曹军、刘备军异动!”
“元直,你留守竟陵,总督一切后勤政务!”
“士元,随我出征!”
他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在议事堂内回荡:
“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位江东新任都督,让他知道——”
“背信弃义,需付代价!犯我疆土,虽远必诛!”
竟麟,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因江东的背刺,瞬间改变了运行轨迹,将所有的怒火与锋芒,转向了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