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春雨过后,院角的泥土变得松软。林澈清晨去查看双芽时,忽然发现枣芽的茎秆上冒出了细小的卷须,正试探着往旁边的竹架上攀。
那卷须嫩得发白,像婴儿的手指,颤巍巍地碰了碰竹架,又缩了回去,过了片刻,竟又鼓足勇气伸展开,牢牢缠住了一根竹条。
“它在爬了!”林澈轻声惊呼,生怕惊扰了这细微的动作。
慕容雪闻声走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底泛起笑意:“倒是个急性子。”她伸手轻轻拨开枣芽旁边的一片落叶,“这卷须要是缠不牢,得帮它一把。”
她找来细棉线,小心翼翼地将卷须与竹架松松系在一起,动作轻柔得像在系蝴蝶结。“别勒太紧,让它自己慢慢长。”
虎娃蹲在竹架旁,手里拿着根小树枝,模仿卷须的样子往竹架上勾,嘴里念叨:“快长快长,长得比我还高!”他的树枝刚碰到卷须,就被慕容雪拦住了:“小心点,弄断了要疼的。”
“它也会疼吗?”虎娃仰着小脸问。
“当然会。”林澈接口道,“万物都有灵性,你弄疼它,它就不长了。”
虎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树枝收了起来,改成用手掌轻轻扇风:“我给它扇扇,让它长得快点。”
林澈和慕容雪相视一笑,任由他去了。
午后,阳光透过竹架的缝隙洒下来,在枣芽的叶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卷须像是得了鼓励,又长出了一截,缠得更紧了,连带着茎秆也拔高了半寸。紫苏芽也不甘示弱,虽然没长卷须,却在茎节处冒出了新的侧芽,叶片边缘的紫晕更深,像是抹了层胭脂。
林澈搬来一张小竹凳,坐在竹架旁,手里拿着本书,却没怎么看,目光总不自觉地落在那攀爬的卷须上。慕容雪端来一壶新沏的茶,放在石桌上:“看你这架势,是打算在这儿守一下午?”
“就看一会儿。”林澈翻开书页,却指着其中一页笑道,“你看,书上说这种卷须有向光性,总往亮的地方长。”
“那咱们的竹架搭矮了?”慕容雪挑眉,“要不要再搭高些,让它往房梁上爬?”
“好啊。”林澈合上书,眼里闪着光,“等它爬到房梁,夏天就能在藤蔓下乘凉了。”
虎娃不知从哪儿摸来几个彩色的小风车,挂在竹架上,风一吹,风车呼呼转着,映得枣芽的卷须也像是在跟着跳舞。“这样它就知道,往有风车的地方长啦!”
夕阳西下时,枣芽的卷须又缠上了更高的竹条,像一条浅绿色的丝带,在暮色中轻轻摇晃。紫苏芽的侧芽也舒展开来,两片新叶怯生生地张望着,像是在打量这个世界。
林澈给它们浇了些温水,看着水珠顺着叶片滚落,滴在泥土里,发出细微的声响。慕容雪站在他身边,忽然说:“你看,它们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林澈点头。他想起最初那孱弱的嫩芽,想起那些小心翼翼的呵护,再看眼前这努力攀爬的卷须,忽然明白——成长,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这藤蔓,需要阳光,需要雨露,需要耐心等待,更需要自己伸出卷须,勇敢地抓住可以依靠的力量。
夜色渐浓,竹架上的小风车还在轻轻转动,枣芽的卷须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辉,仿佛在积蓄力量,准备着明天继续向上攀援。而那紫苏芽,也在夜色里悄悄酝酿着,等待属于自己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