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时，沐暃已站在龙岛东侧的高山之巅。这座山峰不算龙岛最高，却因地势开阔、星力纯净，成了他练习“金龙破阵”的新去处。山巅的风带着几分凛冽，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眼中的专注。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云雾如同白色的绸缎，在山谷间缓缓流动，偶尔有早起的灵鸟从雾中穿过，留下几声清脆的啼鸣。沐暃深吸一口气，山间清冽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草木与湿润泥土的气息，让他因彻夜思考而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他抬手，掌心向上，四星圣尊的星力缓缓涌动。金色的光芒在掌心亮起，比昨日在圣金树谷时更加凝练，九金之火的力量如同融化的黄金，与星力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散发出温和而坚韧的气息。
“金龙破阵……”沐暃低声自语，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段云沁演示时的画面。那道金龙虽虚幻，却透着一股无坚不摧的锐气，仿佛能撕裂世间一切阻碍。他试图复刻那份神韵，引导着掌心的能量缓缓凝聚。
金色的能量流在他指尖扭动、伸展，渐渐有了龙首的轮廓。双角微微凸起，龙目闪烁着火焰的微光，却在即将成型的刹那，能量突然紊乱，龙首“噗”地一声炸开，化作漫天金芒，被山风一吹便消散无踪。
“还是不行。”沐暃轻轻叹了口气，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昨日在圣金树谷虽摸到了门径，可离开那浓郁的星力环境，才发现自己对能量的掌控依旧不够稳定。尤其是龙身与龙首的衔接处，总在关键时刻出现滞涩，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碍着能量的流畅运转。
他没有气馁，再次抬手，从头开始。凝聚星力，融入神火，勾勒形态……一次又一次，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亮起又熄灭，山巅的岩石上，渐渐布满了细密的焦痕，那是能量失控时留下的印记。
太阳缓缓升高，从东方的天际爬到头顶，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山巅的凉意，将沐暃的影子拉得很短。他依旧站在原地，重复着枯燥而艰难的练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岩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又很快被风吹干。
山谷中的云雾渐渐散去，露出下方郁郁葱葱的林海，远处圣金树的金色树冠如同悬浮在空中的太阳，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沐暃偶尔会望向那个方向，想起段云沁的话，想起“龙啸九天”与“星龙噬月”的玄妙，心中便涌起一股坚持下去的动力。
午后的阳光变得有些炽热，晒得岩石发烫。沐暃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少年清瘦却结实的轮廓。他的手臂因长时间凝聚能量而微微颤抖，指尖的皮肤也因火焰的灼烧而有些泛红，但他依旧没有停下。
这一次，他凝聚的龙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龙首峥嵘，双角锋利，龙目如炬，甚至能看到鳞片的纹路。能量流顺着龙首向下延伸，龙颈、龙身的轮廓渐渐显现，虽然依旧虚幻，却已经有了几分“金龙”的气势。
沐暃心中一喜，连忙引导着能量向龙尾延伸。就在龙尾即将成型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龙身中段的能量流转速度莫名加快，与前后的能量脱节，如同一条被扯断的链条。
“不好！”
他心中暗叫一声，想要补救，却已来不及。金色的龙形猛地一颤，随即从中间断裂，化作无数光点炸开，一股反噬的力道顺着手臂传来，让他忍不住后退半步，胸口泛起一阵闷痛。
“咳……”沐暃捂住胸口，轻轻咳嗽了两声，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经过一上午的练习，他的星力消耗了大半，心神也有些涣散，看来是到了极限。
他走到一块平整的岩石旁坐下，看着掌心残留的金色微光，眉头紧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星力的凝练度不够，还是神火与星力的融合不够彻底？或是自己对“势”的理解，终究差了一层？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哟，这么努力啊？”
沐暃一愣，下意识地回过头。
只见山巅的入口处，一道绿色的身影正缓缓走来。望葵香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短装，裙摆只到膝盖，露出纤细却有力的小腿，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绿色的发带束起，几缕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旁，少了几分往日的骄矜，多了几分清爽利落。
她的步伐很轻，如同踏在云端，走到沐暃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才停下，目光落在他掌心的焦痕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练了一上午，就练出这些痕迹？”
沐暃站起身，看着她，有些意外：“你怎么会来这里？”这座山峰虽然不算偏僻，却极少有龙族修士来此修炼，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望葵香。
望葵香挑了挑眉，走到一块岩石旁坐下，学着他的样子看向山谷，语气随意：“圣金树谷太吵，来这里透透气，没想到会碰到你。”她说着，转过头，目光落在他泛红的指尖上，“看来，这‘金龙破阵’对你来说，不太容易啊。”
沐暃没有否认，点了点头：“确实很难。这门绝技对星力、控制力，还有对‘势’的理解，要求都太高了。”
望葵香嗤笑一声：“不然怎么能算得上是龙族的中阶绝技？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那也太掉价了。”她顿了顿，看着沐暃疲惫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被掩饰过去，“你刚才凝聚龙形的时候，是不是在龙身中段出了问题？”
沐暃心中一动，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看到了？”
“碰巧看到了最后那一下。”望葵香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你的问题，出在能量的‘承转’上。龙形讲究首尾呼应，能量流转要如同江河奔涌，有起有伏，有急有缓，而不是一味地强行凝聚。你在龙身中段太急于求成，导致能量脱节，不炸才怪。”
沐暃愣住了。望葵香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的症结。他回想刚才的练习，确实在龙身中段刻意加快了能量凝聚的速度，想要尽快完成形态，反而忽略了能量本身的流转规律。
“原来如此……”沐暃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谢谢你。”
望葵香似乎没料到他会道谢，愣了一下，随即别过头，看向远处的圣金树，语气有些不自然：“我只是随口说说，听不听得进去，是你的事。”
山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风声穿过山谷的呼啸，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鸟鸣。两人并肩坐在岩石上，一个看着掌心沉思，一个望着远方出神，气氛算不上融洽，却也没有了往日的剑拔弩张。
过了一会儿，望葵香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一个水囊，扔给沐暃：“喏，喝点水吧。看你那样子，怕是早就渴了。”
沐暃接住水囊，入手微凉，打开一闻，里面装着清甜的泉水，还带着一丝草木的清香。他看了望葵香一眼，见她没有别的表示，便仰头喝了几口。甘甜的泉水滑入喉咙，瞬间缓解了喉咙的干涩，让他精神一振。
“谢谢。”他再次道谢，将水囊递还回去。
望葵香接过水囊，随意地塞回储物袋，没有说话。她看着沐暃重新站起身，走到刚才练习的地方，再次抬起了手，眼中重新燃起专注的光芒。
这一次，沐暃没有急于凝聚龙形，而是先静下心来，感受着山巅的风，感受着星力的流动，将望葵香的话反复咀嚼。能量的“承转”……如同江河奔涌……
他缓缓抬手，金色的光芒再次亮起，却比之前更加柔和、沉稳。星力与神火如同两股相互缠绕的溪流，在他掌心缓缓流淌，没有刻意追求形态，而是顺着自然的韵律，一点点凝聚。
龙首的出现，如同山峦从平地升起，沉稳而厚重；龙身的延伸，如同江河蜿蜒，流畅而自然；龙尾的摆动，如同水流归海，带着一丝余韵悠长。
虽然依旧没有完全成型，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稳定、协调，隐隐透着一股“行云流水”的“势”。
望葵香坐在岩石上，看着那道渐渐凝聚的金色龙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这个人类，悟性确实不错。
山巅的风依旧吹拂，阳光依旧温暖，沐暃的身影在金色的光芒中显得格外专注。或许，有了这次意外的指点，他距离掌握“金龙破阵”，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