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后背紧紧贴着书架，指尖掐进掌心才没让呼吸乱掉。书架上的《铭文图谱》硌着他的肋骨，纸页边缘的毛边蹭得皮肤发痒，可他连动都不敢动。书房里的烛火晃得厉害，把凌浩的影子拉得老长，那道影子正落在他脚边，像块沉重的黑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大比那天，你把‘禁血纹’的材料备好。”凌浩翘着腿坐在红木椅上，手里把玩着枚青铜笔，笔杆上的纹路被烛光映得发亮，“到时候我用这纹，直接废了凌尘那废物的铭文修为，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碰笔。”
站在桌前的凌安低着头，双手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他跟着凌浩三年，早知道这位嫡系少爷的脾气，可听到“禁血纹”三个字时，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大比有规矩，禁用禁术铭文，去年有个旁系子弟偷偷用了低阶禁纹，不仅被取消资格，还被关了半年禁闭。
“浩少爷，”凌安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融进烛火的噼啪声里，“长老院会用禁术检测仪，那东西能查出禁纹波动……”
“检测仪？”凌浩嗤笑一声，把青铜笔往桌上一扔，笔杆撞在瓷杯上发出清脆的响，“我爹是长老，他一句话，那破仪器就能‘失灵’。到时候就算我用了禁血纹，谁敢问一句？”他顿了顿，眼神冷下来，“你要是敢多嘴，就等着跟凌小天的哥哥一样，断腿躺柴房吧。”
凌安肩膀猛地一颤，再也不敢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凌尘躲在书架后，心脏跳得更快——他没想到凌浩不仅要抢玄铁笔，还敢在大比上用禁术，更没想到凌浩的父亲会帮着作弊。禁血纹他在《春秋铭典》里见过记载，是凡级高阶禁术，能短时间提升三成实力，可后遗症是灵力紊乱三天，要是用得不当，甚至会伤了自身根基。凌浩为了赢，连自己的修为都不顾了。
烛火又晃了晃，凌浩起身走到书架前，伸手抽出一本《禁术铭文录》。书的封皮是黑色的，边缘磨得有些破旧，封面上印着凌家祖先的签名，那字迹和《春秋铭典》残页上的有些像，看得凌尘眼皮一跳。
“玄铁笔在我爹书房的暗格里，”凌浩翻着书页，声音里满是得意，“那笔杆里的储灵纹确实好用，我试了下，画铭文时能省一成灵力。等大比赢了，我就把那笔融了，重新铸支青铜笔——废物母亲的东西，不配留在我手里。”
“融笔”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凌尘心里。他攥着布囊里的冰凝纹，指尖的灵力都有些不稳。玄铁笔是母亲的遗物，笔杆上的“冰”字刻痕是母亲初学铭文时留下的，凌浩不仅要抢，还要融了它，这份羞辱比打他一顿更让他愤怒。可他现在不能动，一旦暴露，不仅夺不回笔，还会被凌浩的护卫围堵——刚才进来时他看清了，院子里有三队护卫，每刻钟巡逻一次，硬拼根本讨不到好。
凌浩把《禁术铭文录》扔回书架，转身时脚不小心踢到了书架腿。书架晃了一下，架上的几本书掉下来，落在凌尘脚边。凌浩皱了皱眉，弯腰去捡，他的手离凌尘的衣角只有两寸远，烛火的光刚好照在凌尘的鞋尖上。
凌尘的呼吸瞬间停了。他能闻到凌浩身上的檀香，那是嫡系子弟才能用的香料，和他身上的汗味、柴房的霉味形成鲜明对比。他的手悄悄摸向布囊里的迅捷咒文——那是昨天在柴房画的，能提升五成速度，要是被发现，他只能靠这咒文突围。
“谁在里面？”
凌浩声音突然冷下来，手停在半空中。他刚才好像听到书架后有动静，不是书掉下来的声音，更像是人的呼吸声。凌安也紧张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刀上，眼神警惕地盯着书架。
凌尘大脑飞速运转。他想起刚才进来时看到墙角有只老鼠跑过，心里有了主意。指尖轻轻碰了下书架上的陶瓷老鼠——那是凌浩小时候玩的玩具，此刻被放在最外层。他用灵力轻轻一推，陶瓷老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是老鼠。”凌浩松了口气，踢开地上的陶瓷碎片，“这破院子，连老鼠都敢乱蹿。”他转身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对了，黑风帮那边怎么样了？寒潭的灵纹石还没送过来？”
凌安赶紧回话：“已经在路上了，黑风帮的人说，这次的灵纹石品质比上次好，能提升禁血纹的威力。他们还说，要是能帮您赢了大比，以后寒潭的灵材优先给凌家。”
凌尘心里一沉。寒潭是冷纹草的唯一产地，苏晴之前说过，寒潭被黑风帮占了，苏记采购成本涨了两成。现在看来，凌家不仅和黑风帮合作，还想垄断寒潭的灵材——这样一来，他以后画冰凝纹就没了材料来源，凌浩这是想从根本上断他的路。
烛火渐渐暗了下来，凌浩打了个哈欠，对凌安说：“把检测仪的事跟我爹说一声，让他提前安排。另外，盯着柴房那边，别让凌尘那废物乱跑——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怎么赢了大比，怎么处理他母亲的笔。”
凌安点头应下，跟着凌浩往书房外走。脚步声越来越远，凌尘刚想松口气，突然听到凌浩又折了回来。
“对了，我好像把青铜笔落在书架上了。”凌浩声音越来越近，他的影子再次落在凌尘脚边，“刚才明明放在这了……”
凌尘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凌浩的手伸了过来，指尖已经碰到了他前面的书。只要凌浩再往前一点，就能摸到他的胳膊。他的手紧紧攥着迅捷咒文，灵力已经注入——只要凌浩发现他，就立刻激活咒文从窗户跳出去。
凌浩的手在书架上摸索着，手指划过凌尘前面的《铭文图谱》，书页被翻得哗哗响。突然，他的手停住了，指尖刚好碰到了凌尘的袖口。
“这是什么？”凌浩声音带着疑惑，手猛地一拽。
凌尘的袖口被扯住，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激活迅捷咒文。身体瞬间变得轻盈，侧身一躲从书架后冲了出来，手里的冰凝纹已经激活，淡蓝色的冰刺朝着凌浩的腿刺去。凌浩没想到书架后真的有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瓷片溅了一地。
“凌尘？！”凌浩又惊又怒，手按在腰间的刀上，“你敢闯我的院子？找死！”
凌安也冲了进来，手里的刀已经出鞘，朝着凌尘砍来。凌尘激活金刚篆印，淡白色的光盾挡住了刀，“当”的一声脆响，刀被弹飞，凌安的虎口震裂，鲜血直流。
“凌浩，把玄铁笔还给我。”凌尘声音冷得像冰，冰凝纹的冰刺已经抵在凌浩的喉咙上，“不然，我现在就废了你的铭文修为。”
凌浩脸色惨白，可嘴上还硬着：“你敢？我爹是长老，你要是伤了我，他不会放过你！”他的手悄悄摸向桌下的按钮——那是召唤护卫的机关，只要按下，院子里的护卫会立刻冲进来。
凌尘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冰刺往前递了递，划破了凌浩的皮肤，渗出一丝血珠：“别耍花样。玄铁笔在你爹书房的暗格，对不对？我要是找不到，就拆了你这院子。”
凌浩身体发抖，他没想到凌尘现在这么厉害，不仅能躲过护卫的巡逻，还能逼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可他还是不想认输，眼神里满是怨毒：“就算你拿到笔又怎么样？大比时我用禁血纹，照样能赢你！”
“禁血纹？”凌尘冷笑一声，“大比禁用禁术，你以为你爹能一直帮你作弊？到时候我会让所有长老都知道，你用禁术，凌家的脸都会被你丢尽。”
凌浩脸色更白了。他最怕的就是这个，要是被长老院知道他用禁术，不仅会取消资格，还会被剥夺嫡系身份。他的手慢慢从按钮上移开，眼神里满是不甘：“玄铁笔在我爹书房的第三个书架，暗格的开关在《凌氏家训》的第36页。”
凌尘记在心里，收回冰凝纹：“我警告你，别再打玄铁笔的主意，也别用禁血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他转身就要从窗户跳出去，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护卫的脚步声——是巡逻的护卫听到了动静，正往书房赶来。
“抓住他！”凌浩突然大喊，“他是刺客！”
护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凌尘赶紧激活迅捷咒文，从窗户跳了出去。院子里的护卫已经冲了过来，手里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凌尘不敢恋战，朝着柴房的方向跑去——那里有他藏的铭文和淬体灵液，只要回到柴房，就能暂时安全。
他跑过走廊时，看到凌小天正躲在墙角，手里拿着个热水袋，看到他时赶紧挥手，示意他往柴房跑。凌小天脸上满是紧张，手里的热水袋都在发抖——他是偷偷来给凌尘送热水袋的，没想到遇到了这种情况。
“凌哥，快！护卫要追来了！”凌小天压低声音喊。
凌尘点头，跟着凌小天往柴房跑。护卫的喊声越来越近，他们的刀砍在旁边的柱子上，发出“咚咚”的响。凌尘能感觉到身后的灵力波动，那是护卫激活的攻击铭文，离他只有几步远。
他摸出最后一枚雷火符纹，往后一掷。符纹炸开，火焰和雷光挡住了护卫的路，惨叫声传来。凌尘趁机加快速度，跟着凌小天钻进了柴房。凌小天赶紧把柴房的门关上，用一根木棍顶住，这才松了口气。
柴房里很暗，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凌尘靠在柴堆上，大口喘着气，后背被汗水浸湿，刚才的打斗让他的灵力消耗了不少。凌小天把热水袋递给她，小声说：“凌哥，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凌尘接过热水袋，捂在手里，感觉暖和了些。他想起刚才凌浩说的话，想起玄铁笔在凌浩父亲的书房，心里有了计划：“小天，你帮我盯着凌浩父亲的书房，看看护卫的巡逻时间。我要去把玄铁笔拿回来。”
凌小天点头，眼神坚定：“凌哥，我帮你。不过，凌浩父亲的书房守卫很严，有三阶护卫，还有禁灵阵——灵力进不去，只能靠潜行。”
凌尘皱了皱眉。禁灵阵能压制灵力，要是进去了，他的铭文就用不了了。可玄铁笔必须拿回来，那是母亲的遗物，也是他画冰凝纹的关键——没有那支笔，他的铭文品质会下降不少，大比时很难赢过凌浩。
他从布囊里掏出那半块旁系玉佩，摸着裂痕，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制纹先定心，心稳了，笔才能稳。”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不管有多难，我都要把笔拿回来。”
柴房外传来护卫的脚步声，他们还在搜查。凌小天赶紧吹灭了手里的蜡烛，柴房里瞬间陷入黑暗。凌尘靠在柴堆上，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心里默默规划着——明天晚上，就去夜探凌浩父亲的书房，夺回玄铁笔。
而此刻，凌浩的书房里，凌浩正对着凌安发脾气，把桌上的东西都摔在地上，声音里满是愤怒：“废物！连个人都抓不住！还让他跑了！”
凌安低着头，不敢说话。凌浩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没关系，他想去我爹的书房，正好让他自投罗网。我爹的书房里，有专门为他准备的‘礼物’。”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符纹，符纹上泛着淡淡的黑气，正是用腐灵之气炼制的邪纹，“只要他进去，这符纹就会激活，到时候他不仅夺不回笔，还会被腐灵之气侵蚀，变成废人。”
凌安看着那枚符纹，眼神里满是恐惧。他知道这符纹的威力，之前有个旁系子弟不小心碰到了，结果灵力紊乱，再也不能画铭文了。凌浩为了对付凌尘，竟然用这么阴毒的手段。
凌浩把符纹放回怀里，走到窗户边，看着柴房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怨毒：“凌尘，这次我看你怎么逃。”
柴房里，凌尘还不知道凌浩的阴谋。他握着热水袋，感受着里面的温度，心里想着玄铁笔，想着母亲的话，想着大比时的对决。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可他不会认输——为了母亲，为了旁系子弟，为了自己，他必须赢。
突然，柴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凌小天紧张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刀上。凌尘示意他别慌，走到门边，小声问：“谁？”
“是我，凌忠。”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凌家的旁系长老。凌尘愣了一下，凌忠怎么会来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凌忠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件干净的衣服和一枚令牌，脸上满是严肃。他把衣服和令牌递给凌尘，小声说：“这是大比的令牌，有了它你才能参赛。衣服是我让下人准备的，你总不能穿着这身破衣服参赛。”
凌尘接过衣服和令牌，心里暖暖的。凌忠是少数几个公正的长老，之前他在柴房修炼时，凌忠还派人送过淬体灵液。他知道，凌忠是想帮他，想让旁系子弟能抬起头。
“长老，谢谢您。”凌尘声音有些沙哑。
凌忠叹了口气：“我不是帮你，是帮凌家。凌家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嫡系垄断资源，用禁术作弊，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毁在他们手里。”他顿了顿，又道，“凌浩的父亲最近动作频繁，你去他书房时要小心，他书房里有邪纹，会侵蚀灵力。”
凌尘心里一震。凌忠竟然知道他要去夜探书房，还提醒他有邪纹。看来，凌忠一直在暗中关注他，关注凌家的动向。他点头：“我会小心的。”
凌忠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比时，我会尽量帮你。但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拿出真本事，赢了凌浩，让所有长老看看，旁系子弟不比嫡系差。”他说完，转身离开了，走之前还帮他们把柴房的门关上。
凌尘握着手里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凌家大比”四个字，泛着淡淡的灵力波动。他知道，这枚令牌不仅是参赛凭证，更是凌忠对他的期望。他把令牌放进布囊，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明天晚上，一定要夺回玄铁笔，大比时，一定要赢了凌浩。
柴房外的月光更亮了，护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凌小天打了个哈欠，靠在柴堆上睡着了。凌尘看着他的睡颜，想起了凌小天的哥哥，想起了被凌浩欺负的旁系子弟。他握紧了手里的青竹笔，笔杆上的竹纹硌着他的掌心，像是在提醒他——不能放弃，不能认输。
而此刻，凌浩父亲的书房里，那枚黑色的邪纹正放在暗格旁，泛着淡淡的黑气。只要有人打开暗格，邪纹就会立刻激活，等着它的猎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