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怔怔地看着那卷来自北方的急报:“你……你说什么?”
“岳元帅!岳飞元帅!八百里加急!他攻克中京大定府!!”
“嗡”
崇祯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一把丢开砚台,冲下御阶抢过了那卷竹筒。
手都有些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使了两次劲,才撕开了那坚韧的火漆封口,展开了那张写满了急促字迹的军报。
崇祯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几个字:
“……臣岳飞,幸不辱命……已于崇祯五年十月初十日,克复中京……”
“……阵斩金贼都元帅完颜挞懒……”
“……金贼四太子完颜兀术,闻风丧胆,奔袭两千里,未敢接战,仓皇北遁……”
“哈哈……哈哈哈哈……”
崇祯皇帝先是低声地笑,紧接着,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
“好!好!好一个岳鹏举!!”
“五年了……”
崇祯喃喃自语。
自靖康之变,这一刻他足足等了五年!大宋的军队终于可以反击到对方的本土!
还有岳飞。
当初重置你很力排众议,将刚收复的燕云交给了当时还只是统制的岳飞,升他为节度使,兼燕云巡抚,总揽燕云军政。
这几年里,朝堂上不乏一些守成的腐儒,质疑岳飞“年轻”、“冒进”的老臣,他们的奏疏,隔三差五的就拉出来说事!
崇祯顶住了各方压力,坚持任用岳飞。
现在!
岳飞用一场酣畅淋漓、足以载入史册的旷世奇功,回应了他所有的信任!
“朕的鹏举……你,终究没有辜负朕!”
崇祯心中狂喜,炙热,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太想念这位自己一手提拔起来、视若左膀右臂、却又四年未曾谋面的嫡系大将了!
“康履!”
“老奴在!”
“拟旨!!”
“传朕旨意!西路军统帅韩世忠,暂代中京守备,镇守北疆!”
“宣!燕云节度使、东路军元帅岳飞!率此战有功诸将,回京!受赏!!”
.....
次日,大朝会。
奉天殿内,文武百官身着最隆重的朝服,齐聚一堂。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近乎不真实的喜悦。
昨夜,整个南京城,彻夜未眠。
崇祯皇帝步上御阶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
他站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前,俯视着他的满朝文武。
“诸位爱卿!”
“朕!今日要宣布一件,自我朝立国以来,最大的喜事!”
他从康履手中,接过了那份捷报。
“昨日,北伐大元帅岳飞,八百里加急奏报,我大宋王师,已于十月初十日,克服金国的中京大定府!!”
“轰!!!!!”
金殿之内,炸开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冲破了皇极殿的屋顶,直上云霄!
“万岁!!”
所有的礼仪和规矩,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几名白发苍苍的老臣,竟不顾仪态,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
“张相!你听到了吗?中京!是中京啊!”
“老夫听到了……听到了……”
在百官的最前列,身着紫色相袍的左丞相张叔夜,这位三朝元老,此刻,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默默地流泪。
布满了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浸透了花白的胡须。
张叔夜想起了靖康元年,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他亲眼看着金贼的铁骑,围攻大宋国都开封。
且是两度围城。
京畿尽被金人铁蹄践踏!
那是大宋臣子一生的噩梦!
是午夜梦回时,都会哭醒的耻辱!
张叔夜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洗刷耻辱的这一天了。
以为大宋会面对金国的压力,一直偏安一隅。
可现在……
大宋不仅收复了所有失地,还光复了燕云十六州,如今更是北伐草原,打下了中京大定府!
“陛下啊……”
张叔夜再也支撑不住,颤抖着,整理好自己的朝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大宋……大宋……有救了!列祖列宗……开眼了啊!!”
左丞相的哭声,就像一个信号。
大殿之上,所有经历过“靖康之变”的臣子,无论是主战的,还是曾经主和的,在这一刻,无不泪流满面!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胜利。
这是压抑了一整代人、几乎将大宋脊梁骨都压断的奇耻大辱。
在今天,被洗刷了!
崇祯皇帝站在御阶之上,看着满朝哭泣的臣子,眼眶也红了。
自今日起,这片土地上,那股叫做“恐金症”的病,彻底被根治了!
大宋的“魂”,回来了!
如今对大宋而言,金人不再是强大的象征,而是待宰的羔羊!
攻守易型了!
.....
直隶,无锡,东林书院旧址。
一位青衣老者,正坐在太湖边的凉亭下,悠然垂钓。
他便是前左丞相,李纲。
自数年前,因被江南士族疯狂弹劾,李纲辞官归隐,便回到了老家,在此养老,不问世事。
“老师!老师!”
一名书院的年轻学子,举着一份《邸报》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何事惊慌?”李纲头也没回,盯着湖面上的浮漂。
“大捷……老师!北伐……北伐大捷!!”
学子激动地将《邸报》展开:“您快看!岳……岳元帅,攻克中京了!”
“什么?!”
李纲持杆的手,猛地一抖,那条刚刚上钩的鱼,瞬间脱钩而去。
他顾不上了,霍然起身,一把夺过了那份《邸报》。
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黑色的宋体字。
“岳飞……奇袭中京……斩挞懒……兀术北遁……”
李纲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读得极慢,似乎要将这几个字,刻进骨子里。
读完,忽然沉默了。
学子不敢打扰,只是站在一旁。
许久,许久。
这位一生主战、曾在靖康年间,以文臣之身,独守开封,为大宋兢兢业业的老相爷,端起了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一饮而尽。
茶水苦涩,回味,却带着一丝他从未品尝过的……甘甜。
大宋,今日不同往日了!
“鹏举……鹏举……”
李纲缓缓地转过身,面向北方,喃喃地念着岳飞的字。
自己一生未成之事,竟被这年轻人做到了!
“官家的眼光,果然毒辣!”
李纲不由感慨,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蹲在沙滩上。
“好,好啊!”
李纲重新坐下,拿起了鱼竿,彻底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