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卷着碎石在脚边打转，墨渊左手按着怀里的玉简，那东西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冲孤峰，是冲着他胸口的位置。
他停下脚步，眉头一皱。
“怎么了？”灵汐低声问。
“它热了。”墨渊把脸偏过去一点，“像块刚出炉的烧饼。”
紫微星使扫了眼四周：“你别告诉我它要造反。”
“没那么玄乎。”墨渊咧嘴，“就是……有点想往前走。”
他说完就迈步，脚步比刚才快。玉简的震动开始有规律，一下一下，像心跳。
三人穿过一片倒塌的石林，地面裂口越来越多，有些深不见底，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痕迹。墨渊从袋子里摸出一块废玉简，往最近的裂缝一扔。
红光窜起，玉简瞬间化灰。
“老套路。”他冷笑，“还是活阵。”
他掏出花弄影给的避毒丹，捏碎撒在裂缝边上。等了几息，再扔一块废玉简——这次没事。
“走。”他第一个跃过。
落地时脚下一滑，差点跪地，但他顺势往前扑了一步，稳住了。灵汐和紫微星使紧跟着跳过来。
刚站定，身后两根断柱轰然倒下，砸进深渊，连回音都没有。
“还挺敬业。”墨渊回头看了眼，“机关都安排值班表？”
紫微星使哼了声：“你得罪的人太多，连石头都想压你。”
“我这是积德。”墨渊拍拍袋子，“谁让我专治各种不服。”
他们继续往前，荒原逐渐收窄，前方地势下沉，形成一条蜿蜒沟壑。孤峰就在尽头，山体裂开一道缝隙，隐约能看到刻满符文的古门轮廓。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紫微星使忽然抬手：“有人。”
前方石台残迹上，站着个灰袍老者，拄着一根乌木杖，背对着他们。
墨渊做了个手势，三人放慢脚步。
靠近后，老者缓缓转身，眼神警惕，手握紧了杖头。
“你们要去哪？”声音沙哑。
“打听个地方。”墨渊从怀里摸出一枚低阶仙晶，托在掌心，“仙规秘谷，知道吗？”
老者盯着仙晶看了两秒，没接。
“这名字你也敢提？”他压低声音，“那是仙界三大死地之一，进去的没一个活着出来。”
“所以我们才来问。”墨渊把仙晶往前递了递，“总不能闭眼乱撞。”
老者犹豫片刻，伸手接过仙晶，塞进袖子里。
“秘谷里有禁制，千年不散的噬灵雾瘴，还有被封印的守谷仙兽。”他盯着墨渊，“那东西不是妖，也不是魔，是仙人亲手镇压的‘错’。”
“错？”灵汐皱眉。
“不该存在的东西。”老者摇头，“历代闯入者，有的疯了，有的变成石像，有的直接蒸发。骨头渣都没留下。”
墨渊点头：“听上去挺热闹。”
“你当我在吓唬人？”老者冷哼，“百年前有个大能，带了十二个弟子进去，三天后只有一只手飞出来，手里攥着半块玉牌，上面写着‘快逃’。”
紫微星使挑眉：“然后呢？”
“然后？”老者冷笑，“没人敢去捡那只手。它在谷口飘了七天，最后自己碎成灰。”
墨渊听完，沉默几秒，忽然笑了。
“所以你是说，从来没人活着出来传消息？”
“没错。”
“那你怎么知道里面什么样？”墨渊眯眼，“你说的这些事，你自己看过？”
老者一愣。
“你没进去过。”墨渊收起笑，“那你讲的都是听来的。听来的，就有假的可能。”
“你——”老者怒视。
“我不信故事。”墨渊拍了下腰间杂物袋，“我信尸体。真死了那么多人，谷口早该堆成坟山。可我看一路过来，连个脚印都没有。”
老者语塞。
“再说。”墨渊指了指胸口，“这玩意儿认我。它要是真想害我，刚才过机关的时候就能引爆，何必拖到现在？”
灵汐轻声道：“可万一……它是被里面的东西控制了呢？”
“那就更得去了。”墨渊咧嘴，“谁控制它，我就挖谁的坟。”
紫微星使摇头：“你这人，越危险越兴奋。”
“这不是兴奋。”墨渊把玉简重新裹好塞进怀里，“这是职业习惯。我干的就是刨根问底的活。”
老者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你们走吧。我劝不住。”
“谢了。”墨渊拱手，“仙晶算跑腿费。”
他说完转身，朝同伴伸出手。
灵汐拉住他的手，紫微星使也上前一步。
三人并肩前行，不再回头。
风更大了，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孤峰越来越近，那道裂缝像是大嘴，静静等着吞人。
玉简贴着墨渊胸口，持续震动，频率稳定，像在呼应什么。
“它不像警告。”灵汐忽然说，“倒像……召唤。”
“那就让它召。”墨渊低声道，“真把我召进去，我也得把它主人的棺材板掀了。”
紫微星使笑出声：“你就这点执念？”
“不。”墨渊摇头，“我是怕它不开门，我只能自己炸。”
他们走到裂缝入口前，地面刻着一圈残缺符文，中央是一行小字：
**入者，断归途。**
墨渊看都没看，抬脚就跨了进去。
灵汐跟上，紫微星使殿后。
刚踏进阴影，玉简猛地一烫，墨渊胸口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睁开了眼。
他停下，按住胸口。
“怎么？”灵汐问。
“它笑了。”墨渊咧嘴，“我能感觉到。”
“你胡扯。”紫微星使皱眉。
“不信你看。”墨渊掀起外衣一角，露出玉简一角——表面浮现出一丝金纹，一闪即逝。
三人对视一眼。
没人说话。
墨渊深吸一口气，把玉简按实，低声道：“它要我去，那就去。真死了，大不了我再从坟里爬出来。”
灵汐抿唇：“你挖别人坟，自己倒不怕被人挖？”
“我埋得深。”墨渊咧嘴，“再说，谁敢动我墓，我就半夜去他梦里收利息。”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迈步。
风沙掠面，前路幽暗。
玉简温热，心跳同步。
裂缝深处，一道刻满锁链纹路的古门静静矗立，门缝里渗出一丝极淡的金光。
墨渊伸手摸向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