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青璇冲入正确回廊的尽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让她这等心性,也不由得为之震撼。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广阔的球形空间。空间的“墙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流动的、如同液态光河般的秩序法则构成,这些法则交织、盘旋,构成了支撑星核大殿乃至部分秩序主脉运行的基础代码。而在空间的绝对中心,悬浮着一团……“光”。
那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光芒,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和颜色,仿佛是一切色彩、一切形态、一切概念的源头与总和。它时而如同温和跃动的火焰,散发着创造与定义的温暖;时而又如同冰冷绝对的指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
它便是“初始之火”——秩序主脉本源力量的显化,星核大殿的心脏!
仅仅是遥望着它,叶青璇便感到自身的太初之道都在微微震颤,那是一种源于更高层次力量的吸引与压迫。她毫不怀疑,若无特殊权限或足够实力,贸然靠近这团“初始之火”,只会被其蕴含的庞大秩序信息同化,或者被其绝对的规则之力定义为“不存在”。
在“初始之火”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同样由流动秩序法则构成的平台。平台上,刻画着一个极其复杂、仿佛囊括了星海万象的阵法。此刻,阵法的大部分区域黯淡无光,唯有核心处与“初始之火”连接的部分,还在缓缓流转,维持着最基本的运行。
但叶青璇敏锐地察觉到,那“初始之火”的光芒,似乎比记载中要黯淡些许,而且在其核心深处,隐约缠绕着一丝极其细微、却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灰败之气!
“归墟的侵蚀……已经开始了吗?”她心中一沉。看来归墟教多年的渗透并非毫无效果,他们虽然未能直接夺取或转化“初始之火”,但显然已经找到方法,开始缓慢污染它。
必须尽快通知李默,或者……想办法阻止!
她尝试靠近平台,但一股强大的秩序威压扑面而来,阻止着她的脚步。这平台,显然不是谁都能踏足的。
就在这时,她身后通往核心回廊的入口处,能量剧烈波动,一道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正是李默!
此刻的李默,模样颇为狼狈。衣袍多处破损,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起伏不定,显然刚才独断能量洪流消耗巨大,甚至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他的一双眼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深邃,那瞳孔深处生灭的秩序符文,似乎更加复杂、更加贴近本质。
“你没事吧?”叶青璇立刻上前。
“无妨,暂时解决了。”李默摆了摆手,目光立刻被空间中心的“初始之火”所吸引。在看到那火焰的瞬间,他识海中的本源序力和遗蜕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一种血脉相连、同源共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就是……初始之火。”他喃喃道,感受到其浩瀚与伟大,也清晰地看到了那一丝缠绕的灰败侵蚀。
“归墟的污染已经开始,我们必须尽快……”叶青璇话未说完,异变再起!
嗡——!
整个初始之间剧烈一震!那悬浮的“初始之火”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光芒骤然变得不稳定起来,那丝灰败之气如同活物般扭动,试图向更深处钻去!同时,四周由秩序法则构成的“墙壁”上,也开始浮现出不祥的黑色斑点,那是归墟之力正在加速侵蚀秩序主脉的体现!
“不好!是外面!归墟教的主力,恐怕正在强行攻击大殿外围,或者动用了什么后手,加速了侵蚀过程!”李默瞬间判断出情况。
“必须立刻稳定‘初始之火’!”叶青璇急道。
李默点头,毫不犹豫,一步踏上了那座核心平台!这一次,那秩序威压并未排斥他,反而传来一种隐隐的“认可”与“期盼”。他身负序源海眼之力,又融合了秩序遗蜕,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便是此刻最有资格接触“初始之火”的存在!
他盘膝坐于平台阵法核心,双手虚托,识海中那刚经历锤炼、愈发精纯浩瀚的本源序力,毫无保留地涌出,如同温和的溪流,缓缓注入下方的阵法,并试图与那“初始之火”建立连接。
在序力接触“初始之火”的刹那,李默浑身剧震!
无穷无尽的信息、法则、感悟,如同宇宙大爆炸般涌入他的识海!那是秩序主脉亿万年积累的庞大数据,是星海规则的底层代码,是创造与定义的终极奥秘!若非他刚刚经历蜕变,心神和灵体强度大增,恐怕瞬间就会被这信息洪流冲垮!
他紧守心神,左眼归墟引导冗余信息,右眼造化梳理核心法则,以自身刚柔并济的秩序为框架,努力梳理、理解着这庞大的传承。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初始之火”传递来的情绪——那是一种如同受伤孩童般的痛苦、无助,以及对归墟侵蚀的本能抗拒,还有……对他这个“同源者”的依赖与求救!
“我明白……我会帮你……”李默以神念传递着安抚的意念,他的本源序力开始主动包裹向那丝灰败的归墟侵蚀。
然而,那归墟侵蚀极其顽固,其本质位格极高,与秩序本源几乎是同一层次的对立存在。李默的序力虽然能暂时阻隔其扩散,却难以将其彻底根除净化。反而在对抗中,不断消耗着他的心神与力量。
照此下去,恐怕他力竭之时,便是侵蚀彻底爆发之刻!
必须另寻他法!
李默心念电转,猛然想起了从存储核心中获取的、关于“初始之火”的另一段隐秘记载——此火并非永恒不变,它亦会衰弱,亦需“薪柴”!
上古文明,是以整个文明的信仰、意志乃至牺牲,作为维持此火不灭的“薪柴”。而如今,文明已逝,薪柴已断。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身那混沌色的本源序力,以及那彻底融入其中的秩序遗蜕之上。
序源海眼之力,秩序遗蜕碎片……这或许,是当今星海,唯一能替代上古“薪柴”,助长此火、驱散阴霾的……全新“火种”!
代价是……他可能失去这身来之不易的秩序根基,甚至……道消身陨。
李默看了一眼身旁为他护法、眼神中带着关切的叶青璇,又看了一眼那在痛苦中摇曳、维系着大片星域秩序的“初始之火”,眼中闪过一丝坦然。
从引动序源海眼之力,立志守护与引导星海秩序的那一刻起,他便已有了承担代价的觉悟。
他对着叶青璇微微一笑,笑容平静而温暖:“青璇,看来,要麻烦你,替我多看顾这星海一段时日了。”
不等叶青璇反应,李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整个秩序灵体骤然燃烧起来!不是生命的燃烧,而是道基的燃烧!那混沌色的本源序力,那暗金的守护纹路,那融合的遗蜕碎片……所有他对秩序之道的领悟与力量,化作最纯粹、最本源的秩序之光,如同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投向那摇曳的“初始之火”!
“以我之序,为汝之薪!燃!”
嗡——!!!
“初始之火”仿佛被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原本黯淡的光芒骤然暴涨!那丝顽固的灰败侵蚀,在这更加纯粹、更加磅礴的秩序本源冲击下,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滋滋的异响,迅速消融、蒸发!
整个初始之间被无法形容的秩序光芒充斥,法则墙壁上的黑色斑点快速褪去,恢弘、磅礴、充满生机的秩序意韵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甚至透过星核大殿,向着外界的秩序主脉蔓延而去!
而李默的身影,在那炽烈的秩序光芒中,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散,仿佛与那重燃的“初始之火”,融为了一体。
叶青璇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怔怔地看着那空荡荡的平台,以及那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都要温暖的“初始之火”,清冷的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了一种名为“失神”的情绪。
星海之间,仿佛响起了一声无声的叹息,又似有一道新的序曲,悄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