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过分的是,有回夜里他骑车路过烧纸的地方,站在旁边骂了半天脏话,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全被“那边”的听了去。
我赶紧加重语气补充道:“这事儿得送,更得赔礼道歉,必须让您家孩子亲自去磕头认错,人家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马姨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说道:“我不敢送啊,我家那孩子更不可能去认错。小师父,要不我给您加钱,您帮我们送送吧?”
我正斟酌着该怎么把其中的利害说透,身旁的蟒天杰先开了口,语气不容置喙:“这事儿必须让他们家自己去赔礼道歉。
咱们可以帮忙打表文,或是陪着去壮胆,但想完全代替绝对不行。
这孩子还得当众承诺,以后再也不敢干这种不敬的事,不然就算这次压下去,早晚还得出乱子。”
我耐心跟马姨解释:“马姨,不是我不肯帮,实在是这事儿的根儿在您家孩子身上,人家‘那边’要的,从来不是钱,就是他一句真心的认错、一个磕头的态度,还有以后不再犯的保证。
您想啊,就算我现在强行把他身上的东西送走,他好了之后扭头又干这种混账事,到时候招来的麻烦只会更大,怎么办?我可以打表文或者陪着你们去,但是你们不能不去。”
马姨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小师父,您开个价吧。我知道您有本事,求您帮帮忙,我家孩子那性子,肯定是不会去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真不是钱的事,是我道行再高,也替不了他受这个因果。
我能看出这件事,能指条明路,但要彻底解决,必须得他亲自去,带着十二分的真心实意赔礼道歉才行。”
马姨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她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力:“行,小师父,我知道了。我再好好劝劝他,只是这孩子性子太倔,我实在是管不住他啊。
我嗯了一声,询问道:“姨,你还有啥要问的吗?”
电话那头传来马姨一声重重的叹息,带着气音的两个字砸在我耳朵里:“没有了。”
我没再多问,默默挂了电话,刚挂了电话,手机就震了一下,是马姨发来的一个红包。
耳边突然传来蟒天杰话:“这钱不能收,沾上的因果太大。”
我手一顿,立刻点开对话框回复:“姨,这钱我不能收,我们家老仙有交代,您快收回去吧。”
发送的瞬间,我看着虚空中蟒天杰的身影,语气里满是不解:“蟒老爷子,说真的我挺心疼马姨的,她日子过得不容易,咱们为啥不能伸把手帮帮他?”
蟒天杰听完语重心长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只瞧见她表面的难,却没细想‘慈母多败儿’这话的分量。换作是你家孩子敢跟你那样甩脸子、说浑话,你能忍?”
我摸着下巴想都没想就接话:“早一巴掌扇上去了,不打得他认错都不算完!虽说打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那小子都敢打爹骂娘了,再不治治,还不得反了天?”
“这就对了。”蟒天杰点点头,眼神沉了沉继续说道:“再者说,这女人心里揣着糊涂账。她知道的内情不少,却偏要藏着掖着。你真当她儿子干的那些混账事,她这个当妈的能一点不知情?”
“嗯?”我皱起眉,越听越迷糊。
“他们家的事盘根错节,按命格算,她儿子本是块好料,可坏就坏在孩子一不听话,她就带他儿子去香门或者去心理医院看,硬生生把孩子逼得越发叛逆了。”
蟒天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罢了,现在跟你说这些,你心里怕是也犯嘀咕。不出三个月,这事儿自会水落石出,到时候你就全明白了。
而且这次,他们家肯定不会再来找你,多半要去寻别的香门。”
我当即点头应下,语气笃定:“蟒爷,我信您,也信咱们家老仙!行,咱们就等这三个月。要是真像您说的这样,我给您摆上最好的供品,鸡蛋管够,还加只烧鸡!”
蟒天杰眼尾一弯,难得露出点笑意:“那顺带给胡小九他们带些小甜水和零食,这几个小的嘴馋,就好这口。”
“没问题!”我连忙应下,反正都是供奉自家老仙,怎么算都稳赚不亏,这场赌约在我这,我觉得我肯定赢了。
但是结果就是,听我一句劝,别跟老仙家打赌,怎么打怎么输。
果然如蟒家爷所言,马姨自那以后再没找过我。日子一长,我忙东忙西,这档子事也渐渐抛到了脑后。
没承想才过俩月,马姨没露面,她儿子刘辉倒是找上门了,还是嘉乐给领来的。
我这人天生脸盲,再加上刘辉比上次马姨照片胖了一圈,圆脸都快撑成了满月了,我瞅了半天也没认出他。直到看完卦聊天,才发现这是马姨的儿子。
当时嘉乐微信上联系的我,说想带着一个兄弟上门看看,我看了下当天下午没事,就答应了。
当时嘉乐带着刘辉一进屋,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炸了,胸口闷得发慌,无名火噌噌蹭蹭往上冒,特别烦躁。
再往刘辉身后扫去,我倒抽一口冷气,好家伙,乌泱泱跟着一群仙家和阴魂。
当时冬天,家里开了暖气,我穿的也不少,但他一进门,我却冷得大腿冰凉。
见这阵仗,我心里也犯了毛,赶紧在心里问堂子上的老仙:“这桩事,咱们能接吗?”
过了一会,一个沉浑的声音才在我心底响起:“可。”得了准话,我这才定了定神,示意刘辉坐下。
我挪到看事的椅子上坐下,先在看事的炉里点了三根香,青烟袅袅升起时,低声嘱咐蟒家仙护好堂口,才开始跟刘辉要生辰八字等信息。
刘辉写完递给我之后,看了一眼,三个念头就清清楚楚浮了上来:一是这小子准是冒犯了神明。
二是他之前肯定没少跑香门找别人看,可惜都没当回事。
三是这小子打骨子里就不信这些,纯属应付了事。
我把黄纸往桌上一拍,开门见山:“你之前没少找同行看吧?可你压根不信这个?你看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