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在烧。”
“还没烧透。”
萧战跪在星玄困妖阵核心,十指深深抠进焦土,指缝间渗出的血混着玄黄之气的残纹,顺着地脉裂痕往深处淌。他右眼银光未散,瞳孔却已布满血丝,像是有千万根细针在识海里搅动。禁忌之书悬于锁链交汇处,书页边缘已卷起黑焰,可那血字【不得逆死生之序】仍如活物般蠕动,仿佛被无形之手强行续命。
共工半跪在他身后,双臂撑地,喘得像头重伤的蛮兽。他抬头看了一眼那燃烧的书页,猛地伸手去抓:“你疯了!这火一起,天道反噬下来,你我魂都留不住!”
萧战没回头,只抬起左手,掌心朝外一推。
一股无形力道将共工掀退三步。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手肘撞在碎石上,青筋暴起,却没再扑上来。
“它不是书。”萧战声音低哑,却字字如钉,“是笼子。”
他右眼银光骤闪,视野穿透火焰,看见书页内浮现出一道金纹符诏——【以变数为薪,燃新律之火】。那字迹如蛇缠绕,每一笔都渗出鸿钧神念的冷意。原来从一开始,鸿钧就在等这一刻:借他这个“变数”,将禁忌之书炼成新天道的基石,把所有逆命者钉死在轮回之外。
“想拿我当柴?”萧战嘴角咧开,笑得近乎狰狞,“老子是开天劈地剩下的灰。”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燃烧的书页上。
血落即燃,火焰瞬间由黑转青。那不是凡火,也不是三昧真火,而是混沌青莲本源渗出的一缕莲心火——无声无息,却让整片虚空都开始震颤。
书页上的血字终于开始崩解。
【不得逆死生之序】化作灰烬飘散,鸿钧烙印的符线发出刺耳哀鸣,如万千冤魂齐哭。星辰锁链剧烈震荡,星轨扭曲,妖族被困的星网边缘已有数道雷光试图突围。
帝俊立于高空,眉心竖瞳骤然收缩。他手中河图洛书残片嗡鸣不止,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不可逆的崩塌。
“他在毁契。”太一低声,指尖轻抚混沌钟,“这书……本就是天道封印的钥匙。”
帝俊没说话,只缓缓抬手,将河图洛书对准星网核心。星光凝聚,欲引动周天星斗之力镇压那团青焰。
可就在这一刻——
萧战右眼银光暴涨,识海深处,混沌青莲第四瓣残叶猛然震颤,一缕极淡的青光自莲心射出,悄无声息渗入燃烧的书页。
那青光微弱,却让焚书之火骤然一凝。
仿佛有某种更古老的东西,在回应这场焚烧。
禁忌之书最后一角在青焰中化为灰烬的刹那,天地骤然一静。
星轨停滞。
风停。
连帝俊手中凝聚的星光都凝固在半空。
虚空裂开一道细纹,漆黑如渊,仿佛天道本身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直逼神魂——那是天道反噬,是规则对“篡改者”的终极清算。
共工双膝一软,几乎跪倒。他抬头看向萧战,嘶吼:“你做了什么?!”
萧战没答。
他整个人已在那黑纹吞噬边缘,七窍溢血,经脉寸断,连呼吸都像是从碎裂的肺里挤出来的。可他右手仍死死按在心口,指尖颤抖着,挤出最后一丝力气。
“签到。”
识海中,混沌青莲微微一震。
【叮!签到成功:天道崩隙】
【奖励:法则重塑符(残)——可短暂执掌天道权柄,持续五息】
符箓无光,只是一道近乎透明的印记,静静浮现在系统界面中央。萧战没犹豫,抬手就将它拍向心口。
“轰——”
盘古残心剧烈跳动,仿佛沉睡亿万年的巨神终于睁眼。混沌青莲根系在识海中疯狂蔓延,与残心共鸣,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脉动。
他仰头,喉间滚出一声低吼,如远古凶兽苏醒:
“今日,我萧战——代天立律!”
五息。
星轨逆转。
原本被妖族操控的周天星斗虚影,瞬间倒转轨迹,星辰锁链重新凝实,反而将帝俊与太一所在的星网节点牢牢锁死。鸿钧埋下的符线在光芒中寸寸炸裂,化作金粉消散。
虚空黑纹剧烈扭曲,似要合拢,却又被那股源自盘古残心的律动强行撑开。
萧战站在阵眼中央,衣袍尽碎,血流如注,可脊梁挺得笔直。他右眼银光映照四方,竟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无形符线——那是他在以残符之力,重写局部法则。
“生者可逆死序。”
“变数,不镇于混沌海。”
“天道……非不可撼。”
每一个字落下,天地都震一下。
共工仰头看着他,拳头不自觉地松开,又攥紧。他忽然想起当年在不周山下,萧战喝醉了酒,躺在石头上望着天,说:“你说这天,要是塌了,会不会有人补?”
那时他笑骂:“补个屁,老子直接掀了它。”
现在,那人真的在掀天。
五息将尽。
法则重塑符开始崩解,化作点点微光消散。萧战身体一晃,单膝砸地,手撑裂石,才没倒下。他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血沫。
可他嘴角,却扬起一丝笑。
“成了。”
共工冲上前扶住他肩膀:“你他妈……真把天道改了?”
“改不了。”萧战咳出一口血,“只是……撕了一页。”
他抬起手,指尖轻点眉心。识海中,混沌青莲静静悬浮,莲心深处,系统界面忽地闪过一行从未出现过的文字:
“警告:天道锚点已松动。”
那字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存在。
可就在那一刻,虚空裂隙边缘,鸿钧神念残留的虚影指尖,极轻微地颤了一下。
他望着那团尚未熄灭的青焰,望着跪地却未倒的萧战,低语:
“青莲……竟在护主?”
星网深处,帝俊缓缓收起河图洛书。
他看向萧战,目光如刀。
“你焚书立律,可想过——书烧了,律还能立几次?”
萧战抬头,右眼银光未灭,嘴角带血,笑得桀骜。
“一次就够了。”
“下次,我不立律——”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指向天穹,
“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