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睁开眼，天刚亮。
屋里还黑着，油灯早就灭了。他坐在床边没动，手放在胸口，那股暖流还在，一跳一跳的。
他记得昨晚的事。
村长说的话，一块玉简，还有那些地方——北渊谷、西漠台、不周山柱子底下。都是死过人的地方，都是凶地。
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等我。”
不是为了活回来，是为了办完没办成的事。
他低头看掌心，手指慢慢攥紧。
“签到。”他心里默念。
没反应。
他皱眉，又试了一遍：“在鸿蒙村，签到。”
还是没声。
他坐直了些，眉头锁得更紧。难道转世之后系统不能用了？还是说……这具凡人身体撑不住？
他想起村长昨夜最后那句话：“你已经开始签到了。”
当时他没懂，现在想来，那滴青莲露不是白给的。血脉醒了，感应通了，系统才可能启动。
他闭上眼，把念头沉下去，不再急，也不再怀疑。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几息后，脑子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
“叮！在鸿蒙村签到成功，获得盘古幡碎片一枚！”
萧战猛地睁眼。
掌心一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残片凭空出现，表面裂纹交错，像是被巨力劈过。他刚碰到它，一股寒意就顺着手指冲进脑子。
眼前一闪。
一道斧光从混沌里劈下来，天地分开，风雷炸响，万物初开。
他呼吸一滞，整个人瞬间僵住，直至画面消失，心跳仍未平复。
“这是……盘古的东西？”他喃喃道。
他知道这个名字。开天第一宝，四十九件先天至宝之一。当年盘古用它定住混沌气流，才劈出洪荒世界。
而现在，他手里握着它的碎片。
哪怕只是一小块，也压得识海发颤。他能感觉到里面封着一股力量，还没完全苏醒，但已经足够让普通修士跪下磕头。
他把碎片翻过来，背面刻着一道极细的符文，像是某种印记。
“原来这村子也算高危区。”他忽然笑了，“扎根在鸿蒙树根上，难怪奖励这么狠。”
他把碎片收进怀里，贴着胸口放好。那股暖流立刻缠上来，跟碎片碰在一起，像认亲一样轻轻震了一下。
他知道这系统还在。
也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
祭坛下面，树根深处，第二块碎片就在那儿。钥匙村长已经给了，今天就能动手。
只要继续签到，只要往险地走，一件件宝物都会回来。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外面村子静悄悄的，只有几户人家开始冒烟，准备早饭。鸡叫了一声，狗吠了两声，风吹着破布条啪啪响。
和平常一样。
但他知道，不会一直这样。
那只小妖昨晚逃了，带的是雷部的符。天庭的人明天就会来。说不定现在已经在路上。
他不怕。
以前他躲，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他知道了。
他是那个一次次散功重生的人，是唯一能连上鸿蒙树的变数，是专门来斩断吞噬者根子的刀。
怕什么？
他转身回屋，从床底拖出个旧木箱。打开后，里面是几件粗布衣裳，还有一个焦黑的木牌，边缘烧得卷了。
他拿起木牌，入手温热。村长说这是钥匙。他摸了摸，低声说：“今天就去。”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踩在泥地上，一步一步，走得很快。
他停下动作，盯着门。
脚步声停在门口。
他就那么站着，等里面回应。
萧战没动。
屋里很安静。
他把手里的木牌塞进怀里，靠近胸口的位置，和盘古幡碎片放在一起。
暖流还在跳。
他盯着门板，眼睛没眨。
外面的人终于动了。
一只手搭上门框，指节轻轻叩了两下。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早晨格外清楚。
萧战走过去，站在门后，手扶上门栓。
“谁？”他问。
“你昨天打伤的那个。”门外的声音低哑，“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萧战冷笑。
“你还敢回来？”
“没办法。”那人说，“他们逼我带路。我说不来，他们会杀了我全家。”
萧战没说话。
他知道这种人。不是敌人，只是被推出来挡刀的。
他问：“来了几个？”
“三个。”门外人声音发抖，“两个穿黑袍，一个戴铁面具。他们带着锁链，说要抓你回去审。”
萧战点头。
果然是天庭的人。
雷部出手，不会只派一个小妖。昨晚吃了亏，今天肯定加倍讨回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床头的玉简，灰扑扑的，裂痕密布。
八处地点，八个杀局。
他才刚开始，这些人就找上门了。
也好。
他本来就想试试这具身体还能扛多少。
他重新看向门，手松开门栓，却没拉开。
“你走吧。”他说，“我不怪你。”
门外人愣住。
“你说什么？”
“我说你走。”萧战声音平静，“别站在这儿，他们会连你一起抓。”
那人迟疑了几秒，脚步往后退了半步。
“那你……”
“我没事。”萧战靠着门板，“反而谢谢你送信。”
那人没再说话，转身跑了。脚步声越来越远，踩在湿泥上噗嗤作响。
萧战听着，直到彻底听不见。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清晨的风吹进来，带着泥土和柴火的味道。
他站在门口没出去，目光扫过村子。
东头那户人家正在喂鸡，女人抱着簸箕撒谷子。西边有个孩子蹲在地上玩石子，旁边狗摇着尾巴。
一切如常。
但他知道，变了。
他已经不是昨天那个躲在屋里的少年。
他是萧战。
第一百三十七次归来的人。
他抬手按了按胸口，那里两样东西贴在一起，一冷一热，缓缓共振。
“下次签到。”他低声说，“去北渊谷。”
话音落下，体内暖流猛地一荡，像是回应。
他收回手，转身进屋。
关门时，袖口擦过门框，留下一道浅浅的灰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