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心跳声顺着掌心传来，像有人在石头里敲鼓。
萧战没动，手还按在裂口边上，左臂青光和黑气绞着，伤口裂得更深，血从指缝往下滴。
帝江站在他身后半步，斧子扛在肩上，呼吸沉重。
“不是共工。”萧战压低声音，终于开口，“是假的。”
“假的？”帝江皱眉，“可这地脉抖得跟活的一样。”
“太像了。”萧战收手，抹了把脸上的灰，“共工要活着，后土早说了。这劲儿，是冲我们来的。”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混着黑水的血边缘泛红，透着一股古怪。
忽然抬手，把血甩上岩壁。
血没有滑落，而是顺着石缝一缕缕地往里钻。
“这是帝俊的血。”他冷笑，“拿这东西引地脉、养阵眼。”
帝江眼神一沉：“你是说，下面有人等着？”
萧战没答，从怀里摸出生死簿，指尖划过‘鲲鹏’那名字。墨还是黑的，可名字周围那圈血雾，比进洞前浓了一圈，像刚喝过人血。
他合上，塞回去。
“结阵！”他低喝一声，“三才位，巫族居中，阴兵锁后路。”
帝江没问，抬手一挥，身后巫族立刻散开，脚步落地成三角，将斧子插在地上，气息连成一片。
三百阴兵迅速列后，刀朝外，没声。
萧战左手按地，混沌青莲之力慢慢渗出，顺地脉铺开。他不学心跳了，反着来——一下，两下，三下，乱频，像地壳自己抽筋。
地底的鼓声停了。
岩壁上的黑血也不动了。
“断了。”他低声。
话刚落，头顶黑云翻了，仿佛裂谷被从里面撕开。 一道大影从云里浮出来，翅膀一展，遮了整个裂谷。
风压下来，带着腥味。
那人落下来，双翼收拢，脚不沾尘。黑羽长袍，金瞳，嘴角挂着笑。
“萧战。”鲲鹏说话声音不大，可每个人心口都像挨了一锤，“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萧战没动，左手还贴地，右手慢慢抬起，把生死簿插进身前石缝。
“你藏得够深。”他盯着鲲鹏，“帝俊死前说妖族有内鬼，我不信。可你改不了贪。”
鲲鹏笑了：“贪？我只是不想再被人踩。那天庭塌了，我逃命都来不及。现在？命在我手里。”
他抬手，九道黑影从虚空中闪出，站他身后，个个阴气重，手里邪兵滴血。
“这些人，是你拿人族血祭出来的？”萧战问。
“资源。”鲲鹏摊手，“洪荒这么大，死几个，算啥？倒是你，带群残兵，还想翻天？”
话音未落，双翼猛震。
妖力像潮水压下。
几个弱的阴兵当场跪倒，嘴角冒血，耳朵里爬出黑丝，仿佛被恶鬼附身。
巫族脚下一晃，斧子差点脱手，好似狂风中摇曳的孤舟。
帝江吼一声，斧子劈地，十二都天神煞炸开，硬扛住那股压。
萧战站着，左臂青光暴涨，混沌青莲在经脉里疯转，顶着心口震荡。右手猛地按生死簿。
“嗡——”
百鬼低语响起。
阴兵齐抬头，刀震，一股阴气从地底涌出，撞上鲲鹏的妖力，空中撕啦作响。
“签到。”他心里说。
【地点：北冥裂谷核心】
【危险评级：S】
【奖励：血脉共鸣·短暂激活共工控水神通】
青光一闪，钻进左臂。
他立刻感觉到地下的水——不是死的，是活的，被血魔炼过，带腐蚀性，但还在流。
“帝江！”他低吼，“左翼交你！”
帝江不问，带人冲出，斧子划弧，直扑鲲鹏身边一个血魔高手。
萧战左手猛拍地。
“起！”
地底黑水腾空，化作三丈水幕横在前头，似一条黑龙。
九个血魔的突袭被挡住，刀砍进去，立刻冒黑烟，腐蚀了。
“控水？”鲲鹏眯眼，“你哪来的本事？”
萧战不答，左手再按，水幕翻卷，如大手横扫，逼退三人。 他脚下一滑，已冲到阵前，生死簿在手，直指鲲鹏。
“你不是想知道我凭什么？”他冷笑，“就凭我知道你怕啥。”
鲲鹏眼神冷了：“怕？我怕你这种蝼蚁？”
“你怕的不是我。”萧战盯着他，“是帝俊的血。你用了，压不住。它在反噬你，对不对？”
鲲鹏脸色变了。
袖子里一缕黑血正往外渗，自己在跳。
“所以你急着开战。”萧战继续说，“怕我们挖出真相，怕你撑不到最后。”
“闭嘴！”鲲鹏吼，双翼一展，妖力炸开，黑云崩裂，雷火劈下。
萧战抬手，生死簿一挡。
“轰！”
雷火砸在簿子上，墨迹闪了闪，竟吞了进去。反震让他退半步，左臂青光乱闪，黑气趁机往上爬，快到心口，似无数毒蛇在啃噬。
他咬牙，混沌青莲强行压住，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帝江那边已打上，斧子撞邪兵，火星四溅。一个血魔肩膀被劈中，黑血喷出，落地就烧出个坑，仿佛被岩浆侵蚀。
“撑住！”萧战吼，“阴兵锁阵眼，别让他们退！”
三百阴兵立刻动，刀插地，锁魂阵成，九个血魔困中间。一个阴兵冲到水幕边，震脉锥扎进地底，另一个接上，锥连一线，直指地脉节点。
“还有三根骨桩。”萧战盯着地底，“断了它们，阵就废了。”
他刚要动手，鲲鹏却忽然收力，退一步，冷笑：“你以为这就完了？”
他抬手，掏出块血玉，捏碎。
“咔。”
轻响。
地底闷震，比刚才强十倍。
萧战脸色一变：“不对！”
左手再按地，共感铺开——地脉深处，三根骨桩非但没断，反而转起来了，血流加速，像在叫什么东西。
“他不是来杀我们的。”萧战猛地抬头，“他是来叫醒东西的！”
鲲鹏大笑：“晚了！北冥底下，沉的那东西，该醒了！”
帝江冲回来，斧子带血：“怎么办？”
萧战盯着地底，声音冷得像冰：“那就让它醒。但别让它出来。”
他左手猛然攥紧，混沌青莲全开，血脉共鸣催到极限。地底黑水再腾，这次不是水幕，是九道水链，缠向九个血魔高手。
“锁住他们！”他吼，“一个都别放！”
阴兵立刻合围，震脉锥接连插入，切断血流。一个血魔刚冲到水链边，整条胳膊被腐蚀，惨叫倒地。
鲲鹏脸色终于变了。
想退，萧战已经扑来，生死簿直指他心口。
“你说你不怕。”萧战逼近一步，“那你敢不敢留下？”
鲲鹏后退，双翼展开，要飞。
“帝江！”萧战大喝。
战斧破空，金光斩向左翼。
“嗤——”
羽毛飞，鲲鹏闷哼，落地踉跄。
萧战趁机把生死簿往地上一插，墨迹蔓延，勾连三百阴兵神魂，锁天阵成。
“你走不了。”他盯着鲲鹏，“今天，谁都别想走。”
鲲鹏看他，忽然笑了：“你以为，就你有后手？”
他抬手，掌心浮出道血符，符上写着一个名字——
“后土。”
萧战瞳孔一缩。
“你说什么？”
鲲鹏笑得阴：“她压的那股暗流，真以为没人知道？她救不了你。她自己都快——”
“闭嘴！”
萧战一拳砸下，青光炸开，轰在鲲鹏胸口。
鲲鹏飞出三丈，撞墙，咳黑血。
可他还在笑。
“你拦不住的……它快醒了……”
萧战喘着，左臂青光快被黑气吞了，似黑夜吞噬了最后一丝光明。
他知道，地底的东西，真的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