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重新吹起来，雨点砸在脸上。
萧战站在原地，手里的开天斧还在举着。他没动，可全身的筋都在跳。
他知道时间回来了。
花瓣落了地，孩子的泪滑下脸，通天、老子、帝俊、后土……他们都还停在原地。
但他不能等。
他把力气全灌进斧子，手臂一震，朝着头顶那道裂缝狠狠劈了下去！
轰——
斧光像一道白线，撕开天空，直冲那张覆盖九天的巨大脸孔。
巨脸动了。它没有眼睛，可萧战能感觉到它在看自己。
“蝼蚁。”
声音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直接响在脑子里。
下一秒，虚空裂开，无数金色链条从四面八方钻出，像活蛇一样缠上萧战的手脚、脖子、腰。
越收越紧。
骨头咯吱响，胸口像是被山压住，喘不上气。
他咬牙，想挣，可链条越来越多，一层叠一层，把他整个人锁死在半空。
体内的盘古血脉开始发烫，可刚涌出一点力量，就被链条吸走。
混沌青莲印记在胸口闪了一下，随即暗了。
【警告：生命值低于1%】
【触发最终保护机制】
【是否启动传送？传送将清除所有记忆，进入安全区】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
萧战咧了咧嘴，嘴角流出血。
他低声道：“安全区？我逃了一辈子，够了。”
他抬起眼皮，盯着那张巨脸。
“你管这叫秩序？你只是怕有人不听话。”
他猛地吸一口气，胸口炸开似的疼。
但他笑了。
“我不走。”
话音落下，他心里默念：“引爆。”
轰！
混沌青莲在他体内炸开。
不是爆炸那种火光四起，而是像一块玉碎成千片，每一片都带着光，往四面八方飞。
那些光碎片穿过法则链条，有些直接消失了，有些撞在锁链上，发出叮的一声。
就在那瞬间，萧战感觉身体松了一下。
他抬手，一拳砸向最近的一根链条。
咔！
断了。
他趁机扭身，又踹断两条，整个人从半空摔下来，单膝跪地。
地上裂开一圈纹路。
他撑着斧子站起来，抬头吼：“你锁得住万物，锁不住一个‘我’字！”
每一个字都说得费劲，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
那张巨脸没动，可周围的法则链条抖了一下。
萧战低头看自己的手。
皮肤开始裂，血从缝隙里渗出来。他的手指一点点变透明。
他知道，天道在抹他。
不只是杀他，是要让他从来没存在过。
名字从碑文里消失，朋友的记忆里没了他，连三皇五帝的史册都会空白。
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现在这一斧能不能劈下去。
他抬起手，摸了摸额头。
那里还留着通天的剑气余温。
他又想起老子点头的样子，想起帝俊说“你还欠我一顿酒”，想起后土抱着孩子往后退的那一步。
他笑了。
“你们记得就行。”
他慢慢举起斧子。
斧刃已经不亮了，边缘开始崩。
可他还举着。
一步，往前。
两步，再往前。
膝盖快撑不住了，他就用手撑地爬。
爬到平台中央，他用斧子插进地缝，借力站起来。
抬头看着那张脸。
“我不是你的棋子。”
他声音很小，可每个字都清楚。
“我是来破局的。”
他抬起手，指向那张脸。
“你听着——”
他顿了一下。
“我不是谁的延续，也不是谁的工具。”
“我是萧战。”
“我来了，我就要改这规矩。”
说完，他双手握斧，高高举起。
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全压上去。
骨头一节节断，内脏在移位，血从七窍往外冒。
可他还在举。
那张巨脸终于变了。
它没表情，可整个天地都在颤。
法则链条疯狂抽动，想要扑上来，可又不敢靠近那柄斧子。
萧战的身子已经开始化光。
皮肤一块块碎，变成金色的点，飘在空中。
可他的手没放。
他咬着牙道：“这一斧——”
“为所有人能自己选怎么活。”
他猛地发力，斧子往下劈！
还没落地，他的右臂先散了，化成光点。
接着是肩膀，胸口，腿。
整个人在崩。
可那一斧的轨迹已经划出去。
白光再次撕裂天空。
巨脸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被打中了心脏。
它的轮廓开始晃，像风吹水影。
萧战只剩半个头还在。
他看着那张脸，轻声说：
“你输了。”
他还想说什么，可下巴先没了。
脖子断开，最后一点意识浮在空中。
他看见自己倒下的地方，只剩一把斜插在地的斧子。
他看见通天还站在台阶上，手搭在剑柄。
他看见老子抱着书卷，闭着眼。
他看见帝俊捂着胸口，瞪着他。
他看见后土抱着孩子，轻轻摇头。
他看见人族孩童跪在地上，手里木剑断了。
他看见妖族少女捧着夜昙花，花还没落。
他的意识慢慢飘起来。
不再属于身体。
也不再属于这片天。
他看见万界在崩。
星辰一颗颗灭，大陆一块块沉，海水倒灌上天。
可就在最黑的地方，有一点绿光。
很小，很弱。
那是鸿蒙树的新芽。
他的意识朝那边动了一下。
突然，他感觉到什么。
低头一看。
那些炸开的混沌青莲碎片，还在飞。
每一片上，都刻着四个小字。
他认得。
是他最后想的话。
他没写完，可它们自己成了。
那四个字是——
吾即鸿蒙。
碎片飞向四面八方，有的落入废墟，有的沉进海底，有的钻进死人的坟，有的落在婴儿的摇篮边。
没人看见。
可它们在。
就像他还在。
他的意识最后看了眼天庭之巅。
那把斧子倒下了。
可地上有一道裂痕，从平台中心一直延伸到边缘。
那是斧光留下的。
他轻声说：
“再来一次……我也这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