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扑在他脸上，他没抬手擦。
怀里那片花瓣状的东西还在，温温的，贴着胸口。
他还差两片。
刚才反吞噬的那股黑气，在他丹田里转着，被轮回之力裹着，一点点磨平。这东西不好受，像块冰塞在血里，但他撑住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
云压得很低，颜色发暗。再不把青莲拼完，等那东西真身下来，他就没机会了。
他加快脚步，往残渊方向走。
那里有最后一片。
他知道。
不是谁告诉他的，是心里的感觉。自从觉醒轮回掌控，他对青莲的气息越来越熟。每一片，都像亲人喊他回家。
走了半日，地面开始裂得更深。一道大缝横在前头，底下黑乎乎的，看不见底。空气有点闷，呼吸重了些。
他停下，从怀里摸出那八片碎片，摊在掌心。
八片花瓣围成圈，中间空着一个位置。它们轻轻颤。
“快了。”他说。
说完，他跳进裂缝。
一路往下落，手抓岩壁稳住身子。越往下，越冷。皮肤开始发麻，像是有针在扎。
快到底时，他看见一座小祭坛，孤零零立在地心口。上面刻着纹路，已经模糊了，但还能看出是个莲花形状。
第九片就在里面。
可他刚踏上去，脑子一晕。
眼前变了。
娘站在火堆边，回头看他，“战儿，别往前了。”
他愣住。
这不是真的。
他又往前走一步。
爹坐在门槛上抽烟，抬头说：“你打不过命的，回来吧。”
他咬牙。
再走一步。
三清兄弟围在炉边喝酒，通天指着他说：“你不该硬扛，你会死的。”
他闭眼。
全是假的。
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事。有的是他小时候，有的是几年前，有的根本没发生过。
这是幻象。
有人不想让他拿这片莲瓣。
他睁开眼，掏出一把短刀，划开手腕。
血滴在祭坛中央。
一滴，两滴。
纹路亮了一下。
接着，整个祭坛震动。
轰的一声，一块青色花瓣从地底飞出，直奔他眉心。
他没躲。
花瓣撞上来，钻进脑袋。
一瞬间，八片在掌心飞起，和这一片合在一起。
九片围着转，越转越快，最后啪地一声，合成一朵完整的青莲。
它浮在空中，静静旋转。
萧战伸手碰它。
刚碰到，一股大力冲进身体。
他跪下了。
骨头噼啪响。
血从嘴角流出来，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脑子里全是声音。
【系统】
【签到成功，获得：九转玄功第三层·第三式：滴血重生（已掌握）】
信息直接砸进来，动作、运劲、血脉调动方式全清楚了。
他趴在地上，喘着气。
疼。
太疼了。
但这不是普通的疼。是身体在改，筋骨在换，血在烧。
他想起村长临死前说的话：“你是盘古选的人，不能倒。”
他也想起后土把他拉出轮回井时说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还有通天拍他肩膀：“兄弟，我信你。”
他撑着地，慢慢站起来。
嘴里念：“天道不仁，我偏要逆天改命。”
话音落下，胸前那朵青莲虚影浮现，缓缓飘向他。
他张开双臂。
青莲转了一圈，沉进胸口。
刹那间，全身亮了。
一道光柱从地底冲上天空，把云都掀开一层。
百里之内，草伏地，山不动，水停流。
他的衣服鼓起来，猎猎作响。
眼睛睁开，里面有星河流转。
这不是结束。
这才是开始。
他低头看手。
皮肤下有光在走。
伤好了，血止了，骨头也重新接上。
他试着动一下念头。
十二祖巫的神通一个个闪过脑海——控火、御雷、搬山、镇海……全都来了，又全都退了。
这不是借用。
这是回归。
他是混沌天帝。
以前被人夺了位，封了印，扔进轮回千百次。
现在，回来了。
他一步步走上残渊之巅。
站定。
头顶忽然一沉。
一股压力下来，像是整片天压在他头上。
他知道是谁。
紫霄宫那边，鸿钧出手了。
想用天道权柄压他，不让他重聚帝位。
他冷笑。
抬起手，对着天上那股力，猛地一抓。
“我的位子，轮不到你做主。”
咔！
那股压力断了。
就像一根绳子被扯断。
他站在原地，没动。
可天地都在震。
远处山头，石头滚下来，砸进沟里。河面裂开，水往两边分。鸟不敢飞，全都落地趴着。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伸到地平线。
这时，胸口又热了起来，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任务发布：集齐混沌青莲九瓣，恢复天帝位格——已完成；奖励发放：混沌青莲本源完全激活，解锁终极能力——因果逆转。’
他没急着看能力说明。
只是抬头。
天更暗了。
风停了。
空气像凝住。
他知道，那东西快来了。
不是投影，不是分身。
是鸿蒙吞噬者的真身。
它一直在看，一直在等。
等他把青莲拼完，等他把位格点亮，等他成为最亮的目标。
但现在，他不怕了。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
那里有一道旧疤，是小时候砍柴留下的。
现在，它在发光。
他低声说：“你们都以为我在逃。”
顿了顿。
“其实我在等。”
等我把 pieces 拼齐。
等我找回自己。
等我站在这里，面对面告诉你——
我不是棋子。
我是下棋的人。
他缓缓放下手，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远方，一只乌鸦落在废庙顶上，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他却浑然未觉。
只是站着。
头仰着。
眼睛盯着那片越来越黑的天。
突然，一道金线从混沌中劈下。
不落别处，正落在他头顶。
一道虚影缓缓成型。
帝冕。
古老，沉重，带着万古孤寂。
它落下来，戴在他头上。
那一刻，天地静了。
连风都不敢吹。
他闭眼。
再睁眼时，瞳孔变成了青色，像莲花开在眼里。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一团混沌气在他掌心跳动。
这不是力量。
这是权柄。
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轻声说：
“来吧。”
天空裂开一道缝。
一只眼睛露了出来。
巨大，漆黑，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虚无。
它盯住了他。
他也盯着它。
两人谁都没动。
他开口了。
“你说我扰乱秩序？”
“你说我破坏平衡？”
“那你告诉我——”
他握紧拳头，混沌气炸开。
“谁给你权力，决定什么是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