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坐在祭坛边上，眼睛闭着，脸上全是灰和血混成的泥。
他没动。
血魔围了一圈，站在裂缝边缘，红眼盯着他。灰袍人站在高处，手抬着，那张黑网还在天上挂着，像罩了一口锅。
“你还不死？”灰袍人开口，声音还是那种怪怪的，像是好几个人在说话。
萧战慢慢睁开眼。
他看着对方，嘴角微扬，“我在等你把话说完。”
灰袍人冷笑，“我已经说完了。你该死了。”
“不对。”萧战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你说的话太整齐了，像背出来的。而且——”他指了指自己脑袋，“你刚才下令的时候，眼神没变。活人发狠，眼睛会抖。你没有。”
灰袍人不动。
萧战往前走一步，“你还记得我上一招用的是什么吗？”
“我不需要记。”灰袍人说，“你只会死。”
“那你应该知道，我那一掌下去，震断的是灵脉金线。”萧战
可你刚才让血魔扑上来的时候，根本没提这个。说明你不知道。你不是亲眼看见的，你是被人告诉的。”
他笑了，“你是传话的，对吧？真正的主控，根本不在这里。”
灰袍人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抬手，黑网往下压。
“杀了他！”
血魔冲上来。
萧战不退。他双手抬起，掌心朝下，猛地往地上一按。
“开山——断流！”
轰！
地面炸开，裂缝扩大，几条金线跳出来，像蛇一样乱颤。那些连在血魔身上的红线，啪啪断了几根。
一头血魔当场跪倒，身体开始冒黑烟。
萧战喘了口气，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这一击耗力气。
但他没停。
他盯着灰袍人，嘴里低声念：“你设局让我进圈，你说帮我找碎片，你说封印快破……可你从头到尾，都没问我一句‘你想不想拿’。”
他抬头，“因为你不在乎我想不想。你只关心它能不能拿到。所以——你不是来谈合作的。你是来收货的。”
灰袍人脸色变了。
“你胡说！”
“我不是胡说。”萧战往前走，“你是投影，是替身，是别人放在这儿的一颗棋子。你连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
他忽然抬手，指尖点向眉心。
眼前画面一闪。
因果洞察开了。
视野里，每一头血魔身上都有红线，全都连向灰袍人。但灰袍人胸口也有一条线，细细的，黑得发亮，一直往地底深处延伸，看不见尽头。
萧战明白了。
这人也是被控的。只是级别高一点，能管一群血魔。
但他自己，也是绳子上的木偶。
“系统。”萧战心里喊。
【在】
“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九转玄功第三层·第二式：开山断流（已掌握）】
信息直接塞进脑子。动作要领清清楚楚。
他刚用过一次，现在再用，更顺了。
灰袍人见他站着不动，以为他在发愣。
“你还想撑多久？”他挥手，“全部上！撕了他！”
所有血魔一起扑来。
萧战闭眼一秒。
再睁眼时，双目泛起青光，像是莲花纹路在转。
他抬起右手，对着灰袍人，一字一句说：“你的阴谋，一定会让你自己翻车。”
话一出口，空气仿佛都震颤起来。
灰袍人身子一晃，手里的黑网猛地抖起来。
那些红线，一根接一根断了。
“什么？！”他低头看自己胸口，那里裂开一道口子，黑气往外冒。
萧战踏前一步，“我说的话，是因，你的败象，是果。你逃不掉。”
他双手结印，轮回之力涌出，化成一个漩涡，直冲灰袍人胸口。
“你不是要控我吗？”萧战冷笑，“现在，换我控你！”
漩涡撞上灰袍人，他整个人往后飞，砸在石台上。
血魔全停了，站在原地不动。
萧战冲上去，一把抓住灰袍人衣领，把他拎起来。
“你说你是带路的。”他盯着对方眼睛，“那你告诉我，南岭地下三百丈，那座祭殿里坐着的人，是谁？”
灰袍人嘴动了动，“我……不知道……”
“你当然知道。”萧战把轮回之力灌进去，“你不说是吧？那我进去看。”
他闭眼，神识顺着那根黑线往回查。
画面出现了。
黑暗中，一座封闭的大殿。墙上挂满黑线，像蜘蛛网。中间坐着一个人形轮廓，全身缠着线，胸口有个黑洞，不断吞着什么东西。
那就是源头。
操控一切的地方。
萧战睁眼，松手。
灰袍人瘫在地上，嘴里流出黑水。
“原来你是中转站。”萧战低头看他，“你不是主控，你也只是个工具。”
灰袍人咳了一声，“你……赢不了……它看得见你……它一直在看……”
“我知道它在看。”萧战抹了把脸，“所以我才要打碎它的镜子。”
他后退一步，双手再次结印。
轮回掌控全力展开。
这一次，目标不是血魔，也不是灰袍人。
而是那根连接南北的黑线。
他要把这根线，反过来咬一口。
“既然你能吸我，”他低声道，“那我也能吸你。”
轮回之力化作细丝，顺着断裂的红线逆流而上，钻进那根主黑线里。
一开始，阻力很大，撞上墙。
但他咬牙顶住。
体内盘古血脉发热，混沌青莲在胸口轻轻震动。
一点点，那股外来的黑气，开始往他这边倒流。
先是丝丝缕缕，接着变成一股。
萧战浑身一震。
那东西进来了。
冰冷，沉重，带着一股吞噬一切的欲望。
但他没吐出去。
他用轮回之力裹住它，压进丹田。
“这是你的本源？”他咧嘴一笑，“现在是我的了。”
灰袍人突然尖叫，整个人扭曲起来，像被抽干了。
黑气从他七窍喷出，眨眼间散光。
最后只剩一件灰袍，落在地上。
二十多头血魔站着不动，眼里的红光渐渐熄灭。
一头接一头，倒在地上，化成黑水渗进地缝。
祭坛安静了。
风刮过来，吹起萧战的衣角。
他站在原地，呼吸有点重。刚才那一波反噬，差点让他吐血。但现在，体内多了点东西。
那股幽暗的气息，在他经脉里游走，却被轮回之力一点点磨平。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
盘古幡碎片还在。
他握紧手中的花瓣状东西。
“还差两片。”他说。
远处，一只乌鸦飞过，落在废庙屋顶。
萧战没理它。
他把碎片收进怀里，活动了下手腕。
然后一步步走下祭坛。
脚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嚓声。
他走到刚才灰袍人站的位置，蹲下，手指划过地面。
那里有一道浅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拉过。
他盯着看了两秒。
站起来，拍拍手。
“你以为你在钓鱼。”他对着空气说，“其实鱼钩早就在我嘴里了。”
风更大了。
他往前走，身影慢慢消失在北城荒区的裂缝之间。
他的脚步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