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宗主力虽已撤离,但绝非一走了之。他们在战略要地四匠永恒界留下了相当数量的驻军,其核心任务,便是看守并确保那座巍峨耸立的时空传送门 的绝对安全。这座传送门如同一个永不关闭的战略通道,意味着灵宗的远征军团在任何时候都能随心所欲地、瞬间返回四匠永恒界战场。
东岚国与公司一方自然视此门为眼中钉、肉中刺。驻守四匠永恒界的安倍灭世神曾数次尝试组织力量,意图摧毁这座传送门,从根本上解除灵宗的战略威慑。
然而,灵宗的留守安排堪称万全。坐镇此地的,乃是尊者庆衡!
有庆衡这位能与全盛祖神硬撼的强者在此,东岚国与公司的灭世神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深知,在真正的尊者面前,贸然上前无异于自寻死路,反而可能给灵宗留下开启更高层次战端的借口。
因此,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不断派出灵圣和天仙级别的部队,发起一波波看似凶猛、实则无奈的进攻,企图通过人海战术消耗灵宗守军,或寻找一丝可乘之机。
而灵宗在交战中也遵循着某种不成文的“规矩”:高阶修士,尤其是尊者,一般不会主动对修为远低于自己的对手下杀手,除非战况危急到万不得已。这既是一种强者的自负,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战争的无限升级。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灵宗留守的军队中,墨清所率领的二十二人小队赫然在列!他们驾驭的“游天幻神”与“琥珀战神”,在灵圣-天仙这个层面的战场上,堪称降维打击般的绝对主力,足以扭转局部战局。
更让东岚国与公司雪上加霜的是,四匠永恒界原本的守军力量就不算雄厚,其境内绝大多数强大的灵圣和天仙,早已被紧急调往北海永恒界,去参与对能源组织的反击作战。这就导致他们在四匠永恒界能发动的进攻,无论在质量还是数量上都大打折扣。
其结果便是,尽管东岚国与公司联军在四匠永恒界发动了数次规模不小的攻势,但这些进攻无一例外,全部被以墨清小队为核心的灵宗守军轻易击退,徒劳无功。四匠永恒界的战局,也因此陷入了一种灵宗占据绝对主动的僵持状态。
公司总部,纽沃德星。
在一间充满未来科技感、却又萦绕着浓郁魔法能量的绝密实验室内,最高董事艾森威尔正与一群顶尖的研究员、魔导师们,围拢在一批散发着微弱灵光的器物前。
这些器物,正是通过各种渠道得来的灵宗新锐装备——游天系列法宝、琥珀系列的法宝,以及大量结构精巧的法宝零件。
“这就是灵宗在战场上投入的新装备?”艾森威尔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他目光扫过在场的专家们,“诸位,都仔细看看吧。我们需要理解对手的技术脉络。”
一位资深的魔导师拿起一块游天法宝的碎片,指尖抚过上面流转的符纹,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轻蔑:“这些法宝素体上铭刻的核心符纹,结构居然如此……简洁。看来,传闻中那个灵宗的墨清,在炼器一道上,也不过如此。”
他的看法很快得到了周围其他研究员的一致附和。他们围着这些战利品反复检测、分析,运用各种奥术仪器和魔法探针进行扫描,最终得出了相似的结论:这些法宝的底层符纹结构过于“基础”,缺乏他们认知中高阶魔法造物应有的复杂性和能量回路密度。
艾森威尔听着他们的汇报,未置可否,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对了,风沁和伊格尼斯还没到吗?”
侍立一旁的秘书立刻躬身回答:“风沁小姐还在赶回来的路上。您知道的,东岚国前线距离纽沃德星有半个宇宙的距离,即便是风沁小姐,全速赶回也需要时间。至于第八圣子伊格尼斯阁下……他目前仍在闭关,谢绝一切外界打扰。”
艾森威尔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随手取过一张特制的指令板,指尖光芒流转,迅速书写了一份带有强大约束效力的赦免令,然后将其递给秘书,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去,把这个交给伊格尼斯。告诉他,是我让他来拿的。”他的声音冷了几分,“不就是暂时软禁了他的女友吗?竟然敢如此跟我耍脾气、摆架子。”
伊格尼斯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实验室门口,他的到来立刻引来了一些不满的目光。
“伊格尼斯,你好大的架子啊。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一名刚才还对灵宗法宝嗤之以鼻的研究员语带讥讽地说道。
“切——,”伊格尼斯毫不客气地回敬,目光甚至懒得扫过去,“哪个真正在一线攻坚的研究员,会有闲心整天泡在这种政治意味浓厚的聚会上。”他的话语直指这些研究员早已脱离实际研究核心,更热衷于权力圈子。
艾森威尔没有理会这小小的口角,他将手中那份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赦免令,如同甩出一张扑克牌般,“嗖”地一下精准地甩向伊格尼斯。
“拿好,”艾森威尔的声音不容置疑,“然后,集中你的精力,研究清楚这些灵宗的尖端法宝。”他指向那堆法宝残骸,“这些装备不仅能极大强化灵宗灵圣的单兵作战能力,更重要的是,它们可以作为阵基,与元素战甲连接,构成‘游天幻神大阵’或‘琥珀战神大阵’。这堪称是灵宗在灵圣、天仙级别战力体系的核心支柱之一。”
伊格尼斯稳稳接住赦免令,目光快速扫过上面那简单到极致的四个字——“此人无罪”。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反问道:“他们没给出任何有价值的结论吗?都是天仙级别的研究员,难道还需要我来替他们做技术判断吗?”艾森威尔将问题抛回给他。
伊格尼斯这次甚至没有看艾森威尔,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份象征着女友自由的赦免令贴身收好,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艾森威尔却是质疑道:“你的话本身就充满矛盾。前一句暗示他们都是退居二线、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员;后一句又说他们在此,不需要你的判断,这又表明他们似乎具备足够的技术权威。所以,他们到底有没有技术?而你,到底又想表达什么意思?或者更直接地说,你——根本就是在怀疑我不想为公司尽力!”
在艾森威尔质疑伊格尼斯立场的时候,伊格尼斯缓步走到那堆法宝旁边,蹲下捡起一个较为完整的法宝。“行了,董事。”伊格尼斯打断了似乎想要发作的艾森威尔,“你再这样疑神疑鬼下去,就真的没人会认真替你办事了。”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到了手中的法宝素体上,指尖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内敛的能量波动。“符纹构成……确实十分简单直接,从表面上看,要破解仿制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伊格尼斯闭上双眼,强大的神识与计算力开始运转,在脑内快速构建模型,推演着破解和复现这游天法宝的方法。然而,随着推演的深入,他那原本轻松甚至带着些许不屑的表情逐渐凝固,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
很不对劲。
伊格尼斯沉浸在自己的推演世界中,外界的一切仿佛都已消失。在他的意识海里,那些看似简单直白的符纹被不断放大、解析、重构。起初,他以为很快就能找到关键节点,设计出简洁高效的破解方案。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明明这些基础符纹看起来如此简单,构建思路也清晰明了,可每当他试图设计一个对应的破解或仿制符纹时,就发现自己不得不不断地给这个破解符纹加码,添加更多的能量回路、更复杂的结构、更精密的控制节点……仿佛有一个无形的规则在强迫他,必须用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才能去匹配和解释那个看似极其简单的源头。
他就像陷入了一个思维的螺旋,越是想接近核心,越是不得不绕远路。他引以为傲的知识储备和推演能力,在这个看似简陋的符纹体系面前,仿佛一拳打在了空处,所有的力量都被引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
当他在脑内终于完成整个推演,构建出一个理论上能够实现类似功能的“仿制品”方案时,他自己都愣住了。
因为他骇然发现,这个最终成型的、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仿制方案,其能量消耗和操作精度要求,居然需要一个天仙级别的魔法师才能勉强驱动和使用!
“这……怎么可能?!”伊格尼斯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额角不自觉地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原本以为灵宗的技术不过尔尔,此刻才惊觉,对方的符纹体系背后,隐藏着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化繁为简、乃至颠覆现有能量法则的至高理念!用最简单的结构,实现最强大的效果,这才是真正可怕的技术壁垒!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抬起头,对艾森威尔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这个……我需要研究一段时间。我能带走吗?”
“就在这里研究吧,”艾森威尔似乎看出了他的异常,但没有点破,“还有一些人还没到。有任何进展,立刻通知我。”
伊格尼斯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手中的法宝残片,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真的碰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颠覆认知的技术难题。
自那天起,伊格尼斯便进入了一种近乎痴迷的状态。他严格遵守着朝至夕归的规律,每天清晨准时出现在那间绝密实验室,对着灵宗的法宝残骸苦苦思索,晚上则带着满脑子的符纹回路和未解的难题返回家中。
这天晚上,伊格尼斯回到住所,实验室里那看似简单却无法逾越的技术壁垒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旋。在一种近乎本能的驱使下,他翻箱倒柜,从一个尘封的储物法器中,找出了一叠已经微微泛黄、以特殊兽皮鞣制而成的手稿。
这正是当年墨清赠予他的手稿!
当他再次展开这些手稿,借着明亮的灯仔细审视上面那些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显得格外陌生的符纹时,他的呼吸骤然停滞了!
他震惊地发现,手稿上记录的许多符纹结构、能量流转的理念,竟然与实验室里那些游天、琥珀系列法宝的符纹,有着惊人的、异曲同工之妙!不,更准确地说,手稿上的这些符纹,分明就是游天、琥珀系列法宝符纹的原始雏形和理论基石!
伊格尼斯如获至宝,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当年,他花费了整整十年时间潜心研读这份手稿,自以为已经彻底掌握了其中精髓,并将其部分理念融入了自己的研究中。直到此刻,在直面了成熟的应用产品后,他才骇然醒悟——自己当年所理解的,不过是这份手稿最表层、最浅薄的知识!这叠看似不起眼的兽皮纸,其真正的价值和深度,是他过去从未触及,甚至无法想象的!
为了重新研读这份手稿,破解其中的奥秘,伊格尼斯彻底投入了进去,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将自己锁在书房里,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了那些线条与符号之间,甚至连被软禁在别处、日夜期盼着他营救的女友莉奥拉,都被他暂时抛在了脑后。
时间的流逝在他专注的研究中失去了意义。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埋首故纸堆的同时,公司内部的另一位实权人物——维克托,动用自己的力量与渠道,重新调查了莉奥拉的事件,并最终查清了真相,确认其并无过错。于是,维克托直接下令,将莉奥拉无罪释放。
艾森威尔签署的那张赦免令,甚至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当莉奥拉恢复自由,前来寻找伊格尼斯时,看到的便是他对着古老手稿冥思苦想、对外界浑然不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