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面玄色的大旗赫然出现在城头。
是玄甲军!他们选择了另一处防御相对薄弱的点,凭借超强的防御力和冲击力,硬生生撕开了守军的防线,成功登城了。
玄甲军的加入,立刻改变了城头力量的对比。这些黑色的铁塔在城头稳步推进,所向披靡,守军的注意力被迅速吸引过去,围攻陈骁这边的压力骤减。
“弟兄们!玄甲军的弟兄们上来了!随我杀透敌阵,接应他们!”陈骁精神大振,强忍伤痛,挥刀怒吼,率领麾下士兵向着守军阵型的侧翼发起了猛烈的反冲击。
里应外合之下,这段城墙上的守军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溃退。唐军的旗帜,一面接一面地插上了白岩城的西城墙头。突破口被迅速扩大,越来越多的唐军步兵如同潮水般从云梯和已被控制的城墙段涌入城内。
陈骁拄着刀,靠在残破的城垛上,大口喘着粗气。他看着城内依旧林立的街巷和隐约可见的、正在组织第二道防线的守军身影,知道战斗远未结束。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瓷瓶飞到他的面前被其一把抓住,疑惑的看向吴战。
“随时吞服,不只有止血的作用,能够快速恢复你的体力!”
“谢了!”
“我先闪了!”
吴战不做停留再一次冲杀出去,速度快的惊人,陈骁想往他这边靠根本不可能。
“这家伙!……”
不知拼杀了多久,陈骁看了一眼身边伤亡近半的部下,又望向远处那面迎风招展的玄甲军旗帜,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只有对接下来更残酷战斗的预感和一丝身为将领的责任带来的沉重。
夕阳的余晖透过硝烟,将城头染得一片血红,与城墙下汇流的鲜血相互映照,仿佛整个白岩城都笼罩在一片血云之下。城垣的喋血暂告段落,但城内的厮杀,才刚刚拉开序幕。
孙代音和他的军队,退入了他们熟悉的街巷,准备进行最后的挣扎。而唐军的兵锋,已然指向了这座城市的咽喉。
白岩城的西城墙如同被猛兽撕开的伤口,唐军士兵顺着这伤口源源不断地涌入城内。城墙的突破仅仅是打开了通往更残酷战场的大门。与辽东城如出一辙,甚至更为棘手的是,白句丽守军在城主孙代音的指挥下,早已将城内变成了巨大的巷战堡垒。
主要的街道被沙袋、石块、拆除的屋梁乃至废弃的车辆层层堵塞,构筑起一道道简陋却有效的街垒。
街垒之后,弓弩手隐于其后,冰冷的箭簇透过缝隙指向冲入城内的唐军。两侧原本的民居,窗户被封死,只留下射击孔,墙壁也被凿穿,形成了相互连接的射击阵地。屋顶上,埋伏着投石手和冷箭手,他们利用高度优势,向下方街道倾泻着死亡。
唐军一冲入城内,便发现自己仿佛闯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迷宫。
宽阔的街道变成了死亡走廊,两侧不断射来的冷箭和从头顶落下的石块,使得部队难以快速展开和推进。试图冲击街垒的士兵,往往在接近过程中就被射成了刺猬,或者被从侧面小巷突然杀出的守军长枪兵捅翻在地。
“不要拥挤!分散!占领两侧房屋!逐屋清剿!”前线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将混乱的部队重新组织起来。
命令被艰难地执行着。
唐军士兵们开始用身体撞击房门,用战斧劈开窗棂,涌入道路两侧的民居。然而,屋内往往等待着更加残酷的近距离搏杀。黑暗、狭窄的空间里,双方士兵挤在一起,用横刀、短矛、甚至拳头和牙齿进行着最原始的厮杀。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房屋结构被破坏的倒塌声不绝于耳,每清理一间房屋,都可能付出数条生命的代价。
郎将陈骁带领着他的跳荡营残部,负责清理一条名为“炭巷”的狭窄街道。这里以昔日遍布炭坊而得名,街道尤为狭窄,两侧房屋低矮密集,视线极差。他们刚进入巷口,就遭到了来自三个方向的箭矢袭击,瞬间倒下了四五人。
“举盾!结阵!”陈骁大吼,士兵们迅速靠拢,将盾牌举过头顶和两侧,组成一个缓慢移动的龟甲阵。箭矢叮叮当当地落在盾牌上,但无法阻止他们前进。
然而,守军的手段远不止于此。
当他们行进到巷子中段时,脚下突然一空。
“噗通!啊——!”
几声惊呼和落水声响起,前排几名士兵连同盾牌猛地坠入一个被浮土和草席掩盖的陷坑之中。坑底密布着削尖的竹签,落下的士兵瞬间被刺穿,发出凄厉的惨嚎。
陷阱!
阵型顿时一乱。
就在这瞬间,两侧屋顶和窗户探出无数身影,弓弦响动,箭雨更加密集地泼洒下来,同时还有点燃的、浸满油脂的草捆被扔下。
“稳住!别乱!第二排顶上去!弓箭手,压制屋顶!”陈骁目眦欲裂,一边挥刀拨开射向自己的箭矢,一边声嘶力竭地指挥。
很远的吴战看到这一幕也是一皱眉,双手搭弓,箭矢快速的射出,不断的收割着敌方士兵的生命。
“那边,攻击那人,给我射死他!”
吴战看着成片的箭雨不得不往后撤退一段距离,箭矢扎在他刚刚离开的地方,轻蔑一笑。下一刻,手中箭矢由三支减少到一支,没有满月的长弓直接拉满。
“嗖!”
“嗖!……”
对方一人倒地的瞬间,吴战第二支箭矢就到了,又是一人倒下。
十几人倒下之后,对方二十几人出现在不远处,前面是铁甲盾防御,缝隙中箭矢向他射来。吴战无奈只能快速跑动更换地方,抽冷射出几箭,人已经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之中。
“该死!人呢?”
炭巷的另外一边,如同其名,瞬间变成了吞噬生命的黑色陷阱。推进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每一步都踏在同伴的鲜血和尸体之上。陈骁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这种巷战,比拼的不仅是勇气和武艺,更是对意志和生命的残酷消耗。
就连吴战都不得不小心,时不时的收进芥子珠的尸体出现一具被他扔了出去,当做问路石,还真让他破坏了几个陷阱。
只不过还是一脚踩空,好在他反应快,手中一把长枪出现,把自己撑住,同时借力一跃而出。长出一口气,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策略,贴着建筑的墙壁而行,手上的工兵铲则斩杀着碰到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