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回手链后,林清瑶热情地邀请凌谕和妍小妤在林府多留片刻,品尝林家特有的“星雾灵茶”。凌谕本欲告辞,但见妍小妤与好友重逢,聊得正欢,眉宇间满是轻松愉悦,便也点头应允。
然而,他们这一留,却仿佛在林府这潭深水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远超想象的涟漪。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林府上下——
“那位翻手镇压了妍家少主和七长老的煞星……凌谕!此刻就在大小姐的‘清音苑’做客!”
一时间,林府各处,无论是巡逻的护卫、洒扫的仆役、还是修炼的子弟,无不议论纷纷,神色间充满了敬畏、好奇,乃至……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我的天!真的是那位爷?他怎么来咱们府上了?”
“听说是大小姐的朋友妍小姐带来的……妍小姐和他关系匪浅啊!”
“啧啧,妍无锋何等人物?金丹后期巅峰,说镇压就镇压了!七长老更是元婴大能啊!在他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何止啊!听说他还能引动妍家始祖星图共鸣!族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这等人物,怎么会来咱们林家?该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嘘!小声点!千万别招惹他!大小姐吩咐了,要以最高规格的礼数接待,万万不可怠慢!”
各种猜测、传言,在私下里飞速蔓延。凌谕的形象,在众人口中,已然被塑造成了一个实力深不可测、背景神秘、喜怒无常、动辄便能掀起腥风血雨的绝世凶人!
因此,当凌谕和妍小妤在清音苑品茶闲聊时,便出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景象——
侍女们奉茶时,双手颤抖,头几乎要低到胸口,连大气都不敢喘,放下茶盏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飞快退下,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吃掉。
苑外路过的林家子弟,无论是旁系还是嫡系,都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远远地绕道而行,偶尔有胆大的偷偷瞥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探究,一旦与凌谕的目光稍有接触,便如同被烫到一般,慌忙移开,匆匆离去。
甚至连负责清音苑守卫工作的几名林家护卫,也一个个站得笔直,神情紧绷到了极点,额角隐隐见汗,仿佛守卫的不是一座雅致院落,而是一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洪荒凶兽!
整个清音苑,乃至周边区域,都笼罩在一种过度紧张、小心翼翼的氛围中。
凌谕何等敏锐,自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端着茶杯,看着杯中氤氲的星雾灵气,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他本不喜应酬,更厌恶这种被人当成怪物般围观、戒备的感觉。尤其是,那些下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恐惧,让他颇为不适。
他自问行事虽果决,却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在妍家出手,也是对方挑衅在先,欲置他于死地。怎么到了这些人眼中,自己就成了洪水猛兽了?
他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极轻,却让侍立在不远处的一名小侍女浑身一颤,差点打翻手中的果盘。
凌谕:“……”
他越发觉得尴尬和无奈。这种走到哪里都被人当成“危险分子”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
一旁的妍小妤和林清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起初还有些担心凌谕会不悦,但见他只是略显无奈,并未动怒,反而露出一副有些“困扰”的模样,两个少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忍俊不禁的笑意。
林清瑶凑到妍小妤耳边,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小妤,你看凌公子……他好像……有点不知所措?被这么多人怕着,他是不是很尴尬啊?”
妍小妤看着凌谕那副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喝茶的“委屈”样子,也忍不住抿嘴偷笑,低声道:“他……他其实不喜欢这样的。在妍家的时候也是,除非必要,他都不怎么说话,更不喜欢被人围着。”
林清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兴致勃勃道:“有意思!外面传得他神乎其神,杀伐果断,冷酷无情,没想到私下里……还挺可爱的嘛!”
“可爱?”妍小妤被这个形容词逗乐了,嗔怪地看了闺蜜一眼,“你可别让他听见!”
两个少女在一旁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压抑的低笑,看向凌谕的目光,充满了揶揄和一种“看穿了你”的得意。
凌谕的感知何等敏锐,自然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到林清瑶用“可爱”来形容自己,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更加无奈了。他抬眼看向偷笑的妍小妤,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和“求救”的意味。
妍小妤接收到他的目光,心中更是乐不可支,但还是强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对林清瑶道:“清瑶,你看把凌谕尴尬的……要不,你跟府上的人说说?让他们别这么……紧张?”
林清瑶闻言,也觉得有趣,便招手唤来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妇人,吩咐道:“李嬷嬷,去跟下面的人传个话,凌公子是大小姐我的贵客,性情温和,不必如此惶恐,正常侍奉即可,莫要失了礼数,更不要打扰了公子雅兴。”
那李嬷嬷连忙躬身应下,但眼神瞟向凌谕时,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显然这话效果有限。
果然,之后送来的点心、更换的香茗,虽然依旧精致,但奉上的侍女依旧战战兢兢,苑外的窥探也并未减少多少。
凌谕彻底放弃了“解释”的念头。有些印象,一旦形成,绝非三言两语能够改变。他索性眼观鼻、鼻观心,专注于品茶,将周遭的一切杂音和目光都屏蔽在外,气息愈发沉静内敛。
他这般“无视”的态度,落在旁人眼中,反而更添了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
“看!凌公子根本不在意咱们!”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啊!”
“喜怒不形于色,太可怕了!”
窃窃私语声反而更多了。
妍小妤和林清瑶见状,笑得更欢了。林清瑶甚至大着胆子,拿起一块精致的灵糕,递到凌谕面前的碟子里,笑嘻嘻地说:“凌公子,尝尝我们林家的‘星月糕’,别光喝茶嘛!放心,没下毒!”
凌谕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并无恶意,便依言拿起糕点,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多谢。”
他这平淡的反应,让林清瑶觉得更有趣了。
就在这时,林清瑶的父亲,林家当代家主林啸天,在一众长老的陪同下,亲自来到了清音苑!
显然,凌谕驾临林府的消息,已经惊动了林家最高层。
林啸天是一位面容儒雅、气息渊深的中年男子,修为已达元婴中期。他见到凌谕,态度十分客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凌小友大驾光临,林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林啸天拱手笑道,语气温和。
“林家主客气了,晚辈冒昧打扰。”凌谕起身回礼,不卑不亢。
双方寒暄几句,林啸天话语间,多是试探凌谕的来意以及对当前局势的看法,语气谨慎,显然对凌谕极为重视,甚至……有些忌惮。
凌谕的回答则言简意赅,滴水不漏。
一番交谈下来,林啸天心中更是凛然。这年轻人,不仅实力恐怖,心性也沉稳得可怕,绝非池中之物!
最终,林啸天热情邀请凌谕在林府小住几日,凌谕本欲推辞,但见妍小妤似乎想多陪陪林清瑶,便也顺势答应了下来。
林啸天立刻吩咐下去,将府中最好的客院“揽星阁”收拾出来,供凌谕和妍小妤居住,并严令上下,务必悉心伺候,不得有丝毫怠慢。
于是,凌谕和妍小妤,便暂时在林府住了下来。
而凌谕所到之处,那敬畏的目光、小心翼翼的侍奉、以及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也如影随形。
揽星阁内,布置奢华,灵气充沛。凌谕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林府连绵的亭台楼阁,无奈地摇了摇头。
妍小妤从身后轻轻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柔声道:“是不是很不习惯?”
凌谕握住她的手,轻叹一声:“有点。我并非嗜杀之人。”
“我知道。”妍小妤轻声笑道,“可是,你现在的样子,在别人眼里,就是很可怕嘛!翻手镇压金丹元婴,引动始祖星图……这些事,听起来就像传说一样。他们怕你,敬你,也是正常的。”
她抬起头,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眼中满是柔情和骄傲:“不过,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会因为我一句话就心软,会因为我喜欢就给我买糖葫芦的凌谕。”
凌谕心中一暖,转身将她拥入怀中。
是啊,外人如何看他,并不重要。只要她在身边,懂得他便好。
至于这林府的“敬畏风波”……随它去吧。或许,拥有足够的威慑力,也并非全是坏事。
至少,能让她在这纷扰的世间,多一分安宁。
夜色渐深,揽星阁内灯火温馨,将相拥的身影拉长,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与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