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回到自家营寨,刘骏脸上淡然之色一扫而空,立即召来许攸、沮授、田丰。
“曹操已生亡我之心!”刘骏沉声道,“子远,之前安排如何了?”
许攸拱手:“主公放心,使者早已派出。按行程计算,此刻应已见到袁谭。”
“好!”刘骏目光灼灼,“袁谭不是蠢人,应该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再加派精细人手,催促他务必出兵袭扰曹操侧翼,哪怕只是佯动,也要拖住曹军部分兵力!”
“诺!”
“还有袁尚那边,”刘骏看向沮授和田丰,“二位先生,还需借你们名望,再修书一封,以河北旧臣口吻,陈说利害,鼓励其坚守待变。
告诉他,只要他能顶住曹操第一波猛攻,我自有办法促成他们兄弟和解,共抗外侮!”
沮授沉吟道:“主公,袁尚虽得袁绍旧部支持,但其人优柔,恐非曹操对手。袁谭连败两仗,实力折损更为严重。是否暗中支援些军械粮草给他们?”
刘骏沉吟片刻后,点头道:“可!但要做得极其隐秘。最好一切物资通过鄄氏或其他渠道转运,绝不可让曹操抓住把柄!”
刘骏看向许攸:“元皓,此事由你来办。”
“喏。”田丰应命。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行事。
沮授写完书信,送出后,田丰望着信使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息道:
“袁氏兄弟与曹操相争互耗,确实对我方有利,只是却苦了河北百姓。
唉,久经战乱,民生艰难矣。”
闻言,沮授默然片刻,缓缓道:“长痛不如短痛。唯有尽快结束乱世,方能真正救民于水火。在此之前,些许阵痛,不可避免。”
田丰苦笑道:“公与所言极是,丰只是一时感伤。”
沮授道:“主公先前力解邺城水淹之苦,仁义之心,天地可见。反观曹操,残暴不仁,动则屠城掠民。元皓,你我当助主公得冀州之地,如此,百姓方有活路。”
田丰点头。
自归降以来,两人一直在悄悄观察刘骏与他的势力,虽然之前就从情报中,他们也得知过一些关于刘骏与徐州的消息。
但当他们真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两人这才深刻的感觉到刘骏与他所建立的势力是何等的可怕。
可以说,天下精兵虽多,如徐州军这般的军队,却亘古未有!能战,知为何而战;全军通文,知兵势,知民事,已属实难能可贵。
加之,徐州当真是富到令人发指,单单后勤一项,就是四世三公的袁氏也难以比肩。
仔细观察下来,田丰与沮授一致认为,只要刘骏不犯天大的错误,最迟十年,天下必为他所得。
如果心狠一点,不图谋后事,现在就广招兵马,搞不好数年就可以扫荡群雄。
可惜刘骏为了给统一后铺路,并没有选择这一条路。田丰两人进言,反而被他反向说服。
数日后,曹操亲率大军,浩浩荡荡北上进攻中山。
刘骏率领本部人马,慢悠悠地拔营启程,每日行军不过二三十里,美其名曰“谨慎推进,清剿残敌,保障后方安全”,实则与曹军主力拉开了近百里的距离。
不久,战报传来。
袁谭在得到刘骏的暗中资助和“恳切”提醒后,果然不再观望,当即出兵攻打曹操控制的甘陵、安平等地。虽未取得大胜,却成功牵制了曹操部分兵力,迫使曹操分派大将曹仁率军回防。
而困守中山的袁尚,得到刘骏通过鄄氏等渠道秘密输送的军械粮草,以及沮授、田丰亲笔信的“劝说”,抵抗意志大增,竟凭借城防支撑了下来。
曹操猛攻数次,皆未能破城,战事陷入胶着。
离主战场极远之处,刘骏大营内,炭火盆烧得正旺。
一堆文武围在火边饮茶吃烧烤,就仿佛他们不是来打仗,而是来秋游一般。
刘骏悠闲地用小刀削着一颗梨子。
各方传来的战报读完。
沮授抚须笑道:“主公之计已成,袁氏兄弟合力,曹操欲速战速决,难如愿矣。”
田丰点头,但一想起曹操的劣迹,不由得又担忧起来,满脸忧虑道:“曹操久攻不下,折兵损将,必焦躁易怒,一旦破城,全城百姓恐有屠戮之祸。”
许攸倒了杯茶给他,沉声道:“元皓所虑甚是。然有忧必有喜,如今曹操深陷泥潭,兵马粮草消耗极大,待其师老兵疲,锐气尽失,便是我军发力之时。”
沮授抚须轻笑道:“曹操欲破城,则百姓必恶之。届时,主公反其道而行之,神兵天降,救民于水火,岂不美哉?”
闻言,一群人一脸古怪的看向他,文丑坐在高顺边上,小声嘀咕:“这些谋士,心眼真多。”
高顺瞄他一眼,不说话,继续翻动他手上的烤肉。
众谋士继续七嘴八舌讨论着算计他人的话。
武将们专心吃喝,只当他们说的是耳边风。
颜良与赵云在一边分食一块烤得金黄的羊肉,颜良咬下一口,轻声道:“子龙枪术了得。等会再与某切磋一二如何?”
“公骥所请,吾之愿也。”赵云正儿八经回了一句,尔后笑道:“全军上下,武技最高者,非主公莫许,公骥何不请而教之?”
颜良想起与刘骏交战的经过,连忙摇头:“主公武技怪异,似通悟多种武器所得,战之无益,徒自讨苦吃罢了。子龙此言,欲祸水东引乎?”
赵云抓抓脸皮,笑道:“计败矣。唉,主公专找我对练。实难为人也。”
颜良大笑:“能者多劳,子龙多担待些。”
这时,刘骏听到笑声,好奇发问:“公骥,何故发笑。”
“肉美,故笑尔。”颜良一本正经回答。
“那是当然。”刘骏将削好的梨子随切成几瓣,分与众人,自己拿起一瓣放入口中,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弥漫。“此料乃吾独制。人间未有。诸位当多食。”
“谢主公。”众人回应。
刘骏吞下梨瓣,看向许攸缓缓道:“子远方才所言,正是我意。两虎相争,我等只需稳坐钓鱼台,静待良机便可。”
许攸接过梨瓣,笑道:“曹操奸诈一世,惯于算计他人,如今却被主公反手算计。只是不知日后他窥破全局,会作何感想?只怕肺都要气炸了。”
刘骏微微一笑:“他气不气,与我何干?我只在乎,河北之地,最终将落入谁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