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菜市场永远是喧闹的。
清晨六点,陈凡站在自己那间刚过户的商铺门口,指尖夹着皱巴巴的产权证明,目光扫过眼前摩肩接踵的人流。水产摊的腥味、蔬菜摊的吆喝、早点铺飘来的油条香气混在一起,构成最鲜活的底层烟火气——但这烟火气,陈凡已经想尽快摆脱了。
商铺在菜市场入口左手边第三间,二十平米左右,之前是个卖杂货的小店,老板嫌租金涨了才搬走。陈凡昨天过来清过一次,现在里面空荡荡的,只留着几个积灰的货架,但位置是实打实的好——每天从菜市场进出的人流,至少有一半会经过这个门口。
“小伙子,看店呢?这铺要转吗?”隔壁卖水果的王阿姨探出头,笑着搭话。她昨天见过陈凡办过户,知道这年轻人成了新老板。
陈凡抬眼看她,声音没什么起伏:“出租。”
就两个字,不多说一个字。王阿姨愣了下,也没在意他的冷淡,又道:“那可得抓紧,这位置俏得很,之前老周(前老板)的铺,多少人盯着呢!”
陈凡点头,没再接话。他拿出手机,点开昨天存的中介电话——是前天在人才市场门口看到的“安居中介”,主打城中村房屋租赁,离这儿不远。
电话响了三声就通了,那边传来一个略显急躁的男声:“喂?哪位?”
“陈凡,租商铺,菜市场入口那间。”陈凡直接报名字和地点,没有多余的寒暄。
“哦!你啊!”中介的声音顿了下,显然还记得他,“我马上到,大概十分钟,你在铺门口等我就行。”
挂了电话,陈凡靠在商铺冰冷的卷闸门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工地——那是他前几天还在搬砖的地方。工头赵虎被民警警告后,没再敢找他麻烦,但拖欠的工资也只给了一半,剩下的说是“下个月结”,陈凡没跟他争——那点钱,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十分钟刚到,一辆贴满“安居中介”贴纸的电动车停在路边。下来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领带歪歪扭扭的,手里拿着个破旧的文件夹,正是中介李哥。
“陈兄弟,久等了!”李哥快步走过来,先是扫了眼空荡荡的商铺,又上下打量了陈凡一番——洗得发白的t恤,磨破边的牛仔裤,怎么看都不像能买下商铺的人。他心里嘀咕了句“估计是帮家里人跑腿的”,脸上却堆着笑:“这铺我知道,位置确实好,你想租多少钱?”
“月租五千,押一付三,租期最少一年。”陈凡直接报出条件,语气没任何商量的余地。
李哥愣了下,有点意外:“五千?兄弟,你这价有点高啊,之前老周租才四千五……”
“位置在这。”陈凡打断他,指了指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流,“要租的人多,你可以找下家。”
他没说假话。昨天清铺的时候,就有三个摊主过来问过租金,最高的开到了四千八,只是陈凡不想跟散户打交道——中介虽然要抽成,但省心,能最快拿到钱。
李哥看着陈凡冷淡的脸,又看了眼来往的人流,心里盘算了下:这位置确实能租上五千,他抽一个月租金当佣金,也能赚五千,不亏。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试探着问:“兄弟,这铺真是你的吧?不是我不信你,主要是租房得要产权证明……”
陈凡没废话,直接把皱巴巴的产权证明递了过去。
李哥接过来,打开一看,产权人那一栏明明白白写着“陈凡”,日期是三天前刚过户的。他心里咯噔一下,再看陈凡的眼神就变了——这年轻人看着不起眼,居然真的是老板!他赶紧把产权证明递回去,笑容更热络了:“原来是陈老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多心了。五千就五千,我这就帮你找租客,保证今天就能定下来!”
“尽快。”陈凡接过产权证明,塞进裤兜。
李哥也不磨蹭,拿出手机开始发朋友圈,又在几个“城中村商铺租赁群”里发消息,配了商铺的照片和位置信息,标价五千。没几分钟,手机就响了。
“喂?张姐?对,菜市场入口那铺,刚出来的……五千?能接受?那你赶紧过来,老板在这儿等着呢!”
挂了电话,李哥冲陈凡笑道:“陈老板,有戏!张姐是做卤味的,之前一直在找菜市场门口的铺,肯定能成!”
陈凡点点头,没说话,依旧靠在卷闸门上,看着人流发呆。他在想,拿到租金后,就彻底不用去打零工了。之前每天天不亮就去工地搬砖,一天挣两百块,还得看赵虎的脸色,现在一个月租金就抵得上二十五天的零工——系统给的这条路,确实比靠体力吃饭快太多。
大概二十分钟后,一个骑着三轮车的中年女人赶了过来,车上还装着几个卤味桶。她就是张姐,一看到商铺就眼睛亮了,围着转了两圈,又问了陈凡几个问题:“水电都通吧?能不能装排烟机?”
“通,能。”陈凡还是简洁的回答。
张姐也是个爽快人,转头对李哥说:“行,这铺我租了!现在就能签合同吗?”
“能!”李哥赶紧从文件夹里拿出租赁合同,又让陈凡和张姐分别出示身份证,开始填信息。
陈凡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一遍——租金五千,押一付三,租期一年,违约责任写得很清楚,没什么问题。他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张姐也很快签完字,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数了两万块递给陈凡:“一个月租金五千,押金一万五,总共两万,你点一下。”
陈凡接过现金,指尖触到厚厚的纸币,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只是快速数了一遍——不多不少,两万。他把钱塞进随身的黑包里,拉链拉好。
“合作愉快!”张姐笑着伸出手,想跟陈凡握个手。
陈凡看了眼她的手,没伸,只是点了下头:“钥匙明天给你。”
张姐的手僵在半空,有点尴尬,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是租到了好铺,这点小事不值当计较。李哥赶紧打圆场:“张姐,陈老板性格比较内向,咱们明天交接钥匙就行!”
事情办完,李哥送张姐离开,回来的时候给了陈凡五百块——是佣金扣完后剩下的,按规矩,中介抽一个月租金五千,陈凡作为房东能拿到四千五,但李哥看陈凡实在,又多给了五百。
“陈老板,这是你的佣金,你点下。”
陈凡接过五百块,塞进包里:“谢了。”
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个“谢”字,虽然语气还是冷淡,但李哥明显松了口气,笑道:“客气啥!以后有朋友要租房买房,记得找我啊!”
陈凡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转身走向路边的公交站——他要回出租屋,把钱放好,顺便跟工地彻底了断。
刚走到公交站,手机响了,是工地的同事小王打来的。
“喂,陈凡?你今天咋没来上班啊?赵头刚才还问起你呢,说今天有批水泥要搬,缺人,你赶紧过来呗,一天给你加五十!”小王的声音很热情,他跟陈凡关系还行,之前经常一起吃饭。
陈凡靠在公交站牌上,看着来往的公交车,声音平静:“不去了。”
“啊?为啥啊?加五十呢!一天两百五,多划算啊!”小王很惊讶。
“不打零工了。”陈凡说。
小王愣了下,还想劝:“陈凡,你是不是还在气赵头扣你工资啊?我跟你说,忍忍就过去了,咱们没文化没背景,不打零工咋挣钱啊?”
陈凡没解释,只是说:“以后不用叫我了。”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把小王的号码从通话记录里删掉——不是绝情,是他知道,自己和小王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打零工的日子,他不想再回头。
公交来了,陈凡上了车,投了两块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黑包里的两万零五百块,沉甸甸的,压在腿上,却让他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写下“中介公司”三个字——这是他下一步的目标。之前签到给的“轻资产创业”指引,加上现在手里的启动资金,足够他开一个小中介工作室了。
公交车穿过城中村狭窄的街道,窗外的景象慢慢向后退去——低矮的出租屋,杂乱的电线,路边摆摊的小贩,还有穿着工装匆匆赶路的零工……这些都是他曾经的生活,现在,他终于要走出去了。
回到出租屋,陈凡把钱放进床底下的铁盒子里,又把产权证明和租赁合同收好。出租屋还是那么小,只有十平米,墙皮脱落,窗户漏风,但陈凡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了之前的压抑。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拿出手机,点开系统界面——明天的签到地点还没刷新,但他知道,不管明天签到什么,他的人生,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零工的日子,再见。
属于陈凡的神豪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