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超脱之舟行驶在源池深处,这里已非“无”的寂寥,而是“全”的狂暴。无数宇宙纪元的信息碎片如狂风暴雨般击打着舟体,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响,那是法则与概念的直接冲刷。寻常道尊在此,恐怕瞬间就会被同化,成为信息流的一部分。
玄一立于舟首,混沌色的双眸已完全化为两道微缩的漩涡,疯狂汲取、解析着周遭的一切。秩序的金线与寂灭的黑气在舟身流转加速,帮助他稳定着这艘“概念之舟”,而核心的超脱之火,则如同最精准的舵,指引着方向,将最有害的“信息毒素”焚烧殆尽。
他能感觉到,逻辑具现体、寂灭意志与亵渎之源正如影随形,它们的气息在后方紧追不舍,并且在这根源之地,它们的力量似乎也得到了某种加强。
“必须尽快找到‘源头’的线索,或者……让超脱之火再次蜕变。”玄一心中明悟。被动躲避绝非长久之计,他需要破局的关键。
就在这时,前方狂暴的信息流中,突然出现了一点不协调的“平静”。那是一片悬浮的、如同镜面般的碎片,映照出的并非周遭的信息乱流,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包容了万古星空的景象。
舟首的超脱之火微微跳动,传来了熟悉的共鸣感。
“星无涯……”玄一目光一凝,驾驭古舟,毫不犹豫地驶向那片镜面碎片。
就在古舟触及碎片的瞬间,周遭狂暴的信息流骤然远去,仿佛进入了一个临时的、被隔绝的“安全屋”。镜面碎片扩大,化作一道光门,门后,星无涯那带着几分戏谑的身影,正倚靠在一张由星光凝聚的躺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古老的棋子。
“啧啧,玄一老弟,你这动静可真是不小。”星无涯抬眼,目光扫过混沌超脱之舟,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以身为舟,渡万法根源……好气魄,好手段!看来我这投资,眼光不错。”
“星无涯,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玄一直接开口,声音带着穿透虚空的平静,“后面的‘客人’,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放心,这片‘观棋隅’还能撑一会儿,它们暂时找不到这里。”星无涯摆了摆手,神色稍稍正经了些,“长话短说。源池之争,本质是‘定义权’之争。系统要定义‘秩序’,归墟要定义‘终结’,而你要定义的,是‘超脱’。”
他屈指一弹,那枚棋子飞向玄一,悬停在古舟之前。棋子非黑非白,内部仿佛有星云生灭,蕴含着一种“可能性”的意味。
“这是‘变数之棋’,算是我追加的投资。它能帮你在这片信息乱流中,暂时‘屏蔽’掉系统与归墟对你的一部分根源锁定,让你有机会接触到更深层的东西。但记住,只有一次机会,持续时间也很短。”
玄一没有客气,超脱之火一卷,将那枚“变数之棋”纳入道果之中温养。顿时,他感觉来自后方那两道冰冷与死寂的锁定感,减弱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你需要我做什么?”玄一问道。彼岸之舟从不做亏本买卖。
星无涯笑了笑,笑容有些深邃:“很简单。在你触及‘源头’真相的那一刻,用你的超脱之火,帮我‘看’一眼……‘源头’之上,是否还有‘观察者’。”
玄一心中一震。源头之上,还有观察者?这意味着什么?连星无涯和彼岸之舟,也并非置身事外的最顶层?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深深看了星无涯一眼:“可以。”
“爽快!”星无涯哈哈一笑,身影与那星光躺椅开始变得模糊,“那么,祝你好运,玄一老弟。记住,亵渎工坊的那群疯子,它们的目的可能比你想的更疯狂,它们要的不是定义权,而是……‘吞噬’源池本身,成为新的、扭曲的‘源头’!”
话音未落,光门破碎,镜面碎片消失。狂暴的信息乱流再次将混沌超脱之舟淹没。
但玄一手中,多了一枚“变数之棋”。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催动古舟,朝着感知中信息最为密集、也最为古老的核心区域冲去。同时,神念传递给舟内的瑶光和南宫婉:“准备应对冲击,我要加速了!”
后方,逻辑具现体与寂灭意志几乎同时察觉到了锁定感的微弱异常。
“目标变量消失概率提升0.7%。启动深度扫描协议。”
“变数……干扰……清除……”
两者的速度骤然提升,纯白与漆黑的光芒撕裂信息流,急速逼近。
而亵渎之源,则发出了更加兴奋的嚎叫:“我闻到了!是‘可能性’的味道!是未被定义的空白!吞噬它!吞噬它我就能更完美!”
它的无数触须疯狂舞动,不再仅仅追逐玄一,而是开始吞噬沿途那些无主的信息流!无论是秩序侧的历史碎片,还是归墟侧的终结景象,都被它强行扯入那扭曲的躯体内,它的气息以一种不稳定但极其迅猛的速度开始膨胀、畸变!
它竟真的在践行星无涯的警告,试图通过吞噬源池信息,来强行提升自己,达成那亵渎的进化!
“不好!”南宫婉通过织天罗盘感知到后方那急剧膨胀的混乱气息,脸色微变,“亵渎之源在疯狂吞噬,它的力量层级在暴涨!这样下去,就算夫君找到了关键,我们也要面对一个更恐怖的怪物!”
瑶光剑意凛然:“那就先斩了它!”
玄一目光沉静,驾驭古舟在乱流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同时催动了那枚“变数之棋”。
“不,我们的目标不是它。让系统与归墟,先去应付这个‘盛宴’的疯子吧。”
棋子无声碎裂,一股玄妙的力量包裹住混沌超脱之舟,使其存在感骤然降低,仿佛融入了背景的信息流中。
下一刻,失去了明确目标的逻辑具现体与寂灭意志,立刻将矛头对准了那正在疯狂吞噬、气息最显眼的——亵渎之源!
纯白的格式化光柱与漆黑的归墟黑洞,瞬间将亵渎之源那庞大的扭曲身躯淹没。
“吼——!!你们……阻止不了……亵渎的盛宴!”亵渎之源在两大终极力量的夹击下发出痛苦的咆哮,但它的吞噬并未停止,反而更加疯狂,竟开始反过来撕咬纯白数据与归墟之力!
三方混战,在这根源之地轰然爆发!
而玄一,则趁着这宝贵的间隙,驾驭着混沌超脱之舟,如同一条潜入深海的鱼,朝着源池那无人知晓的最核心处,疾驰而去。
他的目标,是那万法起源之地,是超脱之火的终极答案,也是……星无涯想要窥探的,“源头”之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