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几乎是在大嘴和尤莉消失的同时,街道的另一头传来了更加沉重和整齐的脚步声以及盔甲摩擦的铿锵声,神殿的援军终于赶到了!
“援军到了!围住他们!”护卫队长精神一振,高声呼喊。
吉娜和她的刺客们看到援军出现,知道时机已到,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慌”与“绝望”。
“任务失败了!清理痕迹!”吉娜大喊着,奋力格开一名守卫的长剑。
那名扛着替身尸体的刺客闻言,脸上露出“决绝”之色,奋力将肩上的尸体朝着援军来的方向猛掷过去!
“不!”护卫队长和赶来的援军指挥官同时惊呼。
那具遗体重重地摔在石板路上,发出一声闷响,斗篷散开,露出了里面焦黑模糊面容难辨的“圣女遗容”。
刺客们则利用这最后的混乱向空中掷出数枚烟雾弹,在浓烟的掩护下四散奔逃,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或人群之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追击的守卫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具“圣女遗体”和地上的符牌,匆匆赶来的援军指挥官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橡木广场上只留下一片狼藉以及那具静静地躺在冰冷石板上象征着圣女尤莉·埃文斯“陨落”的尸体。
……
红钻城,神殿区,戒律院深处。
一间弥漫着消毒气味的房间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一具焦黑模糊、面容难辨的尸体被安置在铺着白布的石台上,几名高阶神官和戒律院的审判官围在周围,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确认了吗?”托德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他看向负责验尸的老神官,手指焦躁地敲击着权杖。
老神官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颤声道:“托德主教,这具遗体受损严重,面部已无法辨认,体型、发色与圣女殿下相符,身上残留的衣物碎片也确实是殿下被转移时所穿,但是……”
“但是什么?”托德锐利的目光扫过老神官。
老神官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道:“遗体表面的灼伤和冲击痕迹很重,很多原有的身体特征都被破坏了,仅凭这些无法百分百确定身份。”
托德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种不确定性。
托德大主教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对身后的侍从吩咐道:“去请南丁格尔主教过来,他是看着尤莉长大的,对圣女的体貌特征最熟悉。”
片刻后,南丁格尔主教匆匆赶到,当他看到石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遗体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旁边的神官连忙扶住他。
“不……不可能……”南丁格尔的声音破碎不堪,那双惯常沉稳的手此刻剧烈颤抖着。
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那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尤莉竟然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
托德冷漠地说道:“南丁格尔主教,请你仔细辨认这到底是不是尤莉?”
南丁格尔强忍悲痛,颤抖着手开始检查。
他先查看了遗体的手掌,但这双手已经焦黑变形,根本无法辨认。
他又检查了脚踝,同样一无所获,每检查一个部位,他心中的绝望就加深一分。
最后,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轻轻翻动遗体,看向左肩后的位置,那里是尤莉从小就有的一个五角星胎记,这只有一些和她亲近的人知道。
当他看到那块皮肤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那里确实有一个胎记,但这个胎记有些问题。
尤莉的胎记应该更小一些,形状更加规整清晰,而眼前这个胎记虽然位置相同,却明显大了一圈,边缘也不够清晰。
刹那间,他全都明白了,这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精心策划了这一切。
有人不仅知道尤莉身上这个极其私密的特征,还故意在伪造的胎记上留下了破绽,而且是一个只有真正熟悉尤莉的人才能看出来的破绽。
能够做到这个事情的只有和尤莉关系极为密切的一些人,那就说明这个破绽是个信号,是个只给他们这些真正关心尤莉的人看的信号,它在告知自己,尤莉还活着。
这个认知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但他立刻意识到,此刻他正站在悬崖边缘,一言一行都关系到尤莉的生死。
他强迫自己继续保持悲痛的表情,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当他抬起头时,眼中依旧是恰到好处的泪水。
“这……左肩后的印记……”他声音哽咽着说,“虽然因爆炸和灼烧有些模糊……但这就是尤莉的胎记,我……我认得。”
他说完,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后退,用手捂住脸,肩膀微微耸动。
托德听着南丁格尔的确认,内心深处那最直接的反应,确实是一阵难以言喻的轻松。
那个总是与他作对尤莉·埃文斯终于被清除了,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是他想要的。
然而,这股轻松感仅仅持续了一瞬,就被排山倒海而来的忧虑和愤怒所取代。
他的脸色不但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更加阴沉,甚至比刚才等待确认时更加难看。
麻烦,这才是天大的麻烦!
一位尚未被正式废黜的圣女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在广场上当众刺杀,这本身就是神殿千年未有的奇耻大辱,这会严重动摇民众对神殿的敬畏与信仰根基。
更糟糕的是,那些刺客使用的竟然是带有神殿风格的战技,这等于直接把嫌疑的矛指向了神殿内部。
那些早就对他和保守派不满的势力,不论是那些温和派还是那些中立派,甚至还有城里的其他贵族,他们会如何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
他们完全可以煽动舆论,将这场刺杀描绘成他托德为了铲除异己而进行的毫无底线的政治清洗!
这个场面是托德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他一定要想办法先把水搅浑,把自己的嫌疑摘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