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轮开仙凡路
天机轮悬在陈刚头顶,最后一块残片正顺着金光缓缓归位。青铜轮身的齿牙转动时,发出类似稻穗脱粒的轻响,轮面新浮现的纹路里,既有修仙界的灵阵图,又有凡俗的田垄痕,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记在“和”字纹周围交织,竟生出种奇异的和谐——像刚插完秧的田埂,既沾着泥土,又映着天光。
陈刚站在锁仙阵阵基中央,能清晰感受到丹田气海的变化。天机轮融合残片的刹那,他突破筑基期的灵力突然变得厚重,以往种稻时吸纳的地脉气、星砂力、生息水,此刻全化作带着稻香的灵力流,在经脉里奔涌。与寻常修士清冽的灵气不同,他的灵力里混着黑土的腥甜、稻穗的微苦,甚至能闻到青牛村记忆田特有的晨露气息。
“这是‘稻灵根’。”柳乘风捧着刚修复的星木杖,杖头重新凝结的稻壳纹里,映出陈刚的灵根虚影——那根本不是常见的金木水火土灵根,而是株扎根丹田、穗指天灵的稻苗,根须缠着天机轮,穗尖坠着颗小小的“和”字纹谷粒,“《百草秘录》说,祖稻化灵根,能纳凡俗气,能融天地灵,是打破仙凡壁垒的钥匙。”
他话音刚落,西方天际的墨云里突然传来冷笑,灭心教首领的声音穿透云层:“打破壁垒?凡俗蝼蚁也配染指仙途?”话音未落,无数黑色光丝从云里射下,丝端缠着焦黑的稻壳,落地便化作扭曲的藤蔓,疯狂啃噬记忆田的地脉——那是用修仙界禁术“腐灵诀”炼化的邪物,专噬生灵灵气与地脉生机。
陈刚指尖划过天机轮,轮缘的齿牙突然射出万千金光,金光落地化作青铜犁痕,将黑藤齐齐斩断。断裂的藤蔓里流出墨色汁液,滴在恒时稻的根须上,却被稻根渗出的金红生息水瞬间净化,化作滋养的黑土。
“你看,连稻子都知道,凡俗的土能克修仙的邪。”陈刚迈步踏出土阵,天机轮在他身后化作道光轮,轮面的田垄痕转动时,记忆田的稻浪突然掀起,无数稻穗状的灵气束顺着光轮汇聚,在他掌心凝成把青铜锄——锄刃映着灵阵图,锄柄缠着稻秸秆,挥动时带起的不仅是灵力风,还有青牛村的麦香。
“装神弄鬼!”灭心教首领从云里俯冲而下,他手里的黑玉虽碎,指尖却凝结着团浓郁的黑雾,雾里隐约能看见无数痛苦的灵体,“这是我炼化的百个凡俗修士的精魂,你不是想护着他们吗?就用你的灵根来换!”
黑雾扑来的瞬间,陈刚突然想起前世。那年大旱,他在破庙里饿晕,梦里母亲正用这把青铜锄给龙谷稻浇水,粗布口袋里的稻种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说“别怕”。此刻握着锄柄的触感,竟与梦里分毫不差——原来母亲早就把护他的力量,藏在了他种过的每粒稻、握过的每把锄里。
“凡俗的精魂,不是用来炼化的。”陈刚的灵力顺着锄柄灌入土地,记忆田的根须网突然暴涨,缠住黑雾里的灵体,那些灵体接触到稻根的刹那,竟化作点点白光,融入生息水——是被净化的魂念,其中一缕带着熟悉的气息,正是李老汉临终前散入稻种的执念。
“李伯?”陈刚一怔,那缕魂念在生息水里化作个模糊的虚影,对着他深深一揖,随后飘向天机轮,融入最后那块未完全归位的残片。残片猛地震颤,轮身的金光暴涨,竟在半空凝成母亲的虚影,她手里的粗布口袋敞开着,飞出的稻种落在黑雾上,黑雾瞬间消融,露出灭心教首领胸口那半截重新抽芽的灵根。
“你……你怎么可能引动祖稻之魂?”首领满脸惊骇,灵根上的新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芽尖的“和”字纹与陈刚的灵根遥相呼应,“我才是青牛村守稻人后裔!这灵根该归我!”
“守稻人守的是稻,不是执念。”陈刚挥锄指向他胸口的灵根,“你偷的是种籽,偷不走种稻人的心。”
天机轮的最后一块残片终于归位,青铜轮身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轮面的仙凡纹路彻底融合,化作道贯通天地的光柱。光柱所过之处,锁仙阵的阵纹寸寸碎裂,凡俗界的地脉气与修仙界的天地灵,第一次毫无阻碍地交融——青牛村的泥土里冒出灵气芽,远处修仙界的山门处飘来稻花香,连天地间那道无形的壁垒,都在光柱里泛起涟漪,像层即将融化的薄冰。
“仙凡路开了……”柳乘风望着光柱顶端的裂痕,星木杖上的玉简突然发光,显出《天机秘录》的后半段,“轮开壁垒裂,稻魂引凡登,逆天非叛道,只为共春耕。”
陈刚的灵力在光柱里沸腾,筑基期的壁垒彻底破碎,一股全新的力量在丹田升起——那是融合了凡俗地脉与修仙灵气的“稻仙力”,流转时既能让稻种瞬间成熟,又能引动天地灵气凝聚成穗。他抬头望向光柱顶端的裂痕,那里隐约能看见修仙界的云海,云海深处,似乎有无数目光正朝着青牛村的方向看来。
“刚哥!”陈兰抱着时空仓的玉盒跑来,盒里的天地种正在金光里发芽,“柳乘风哥哥说,现在能把稻种种到修仙界去了!”
陈刚接过玉盒,天地种的芽尖轻轻蹭着他的指尖,像在催促。他低头看向记忆田,恒时稻的稻浪正顺着光柱往裂痕处蔓延,根须在半空中织成新的田埂,埂上的生息水闪着灵光,倒映着凡俗的炊烟与修仙的云光。
“这不是结束。”他握紧天机轮,轮身的齿牙转向裂痕深处,“是该让修仙界看看,凡俗的稻子,能长到多高的地方。”
灭心教首领瘫坐在地,胸口的灵根已长成株完整的稻苗,苗叶上的纹路写满了忏悔。陈刚的目光扫过他,最终落在光柱顶端的裂痕上——那里不仅有仙途,还有灭心教背后的势力,有天机轮真正的秘密,有母亲临终前未说出口的牵挂。
青牛走到他身边,老伙计的角上沾着金光凝成的稻花,蹄子踏过的地方,新的灵稻正在破土,既长着凡俗的绿,又泛着修仙的光。陈兰往他的粗布口袋里塞了把刚发芽的天地种,口袋最底层的粗布碎片,此刻正与天机轮共振,发出温暖的光。
“该去修仙界的‘灵稻原’看看了。”陈刚扛起青铜锄,锄刃映着光柱的余晖,“听说那里的灵稻早就绝种了,正好让他们尝尝青牛村的味道。”
记忆田的恒时稻突然齐齐昂首,穗尖朝着裂痕的方向,发出清越的声响。那声音里,有凡俗农夫的吆喝,有修仙修士的法咒,有母亲哄稻苗的呢喃,最终汇成一句无声的宣言:
仙凡本无界,
稻苗共生根。
而陈刚知道,他脚下的路,才刚刚开始。这一次,不再是围着稻田打转,而是要带着凡俗的泥土,走进修仙界的云海,让“农家子”这三个字,成为仙途上最踏实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