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灵稻破云阶
修仙界的云海比传说中更磅礴,翻涌的云浪里裹着精纯的天地灵气,却带着股疏离的冷意。陈刚踩着恒时稻的根须织成的“云阶”往上走,青铜锄的锄刃映着下方渐远的青牛村,掌心的天机轮微微发烫,轮面新浮现的“云稻纹”正与云海的灵气共鸣,像在给脚下的稻根指引方向。
“灵稻原在三千云阶之上。”柳乘风拄着修复后的星木杖跟在身后,杖头的稻壳纹里凝着缕凡俗地脉气,与云海灵气碰撞时冒出细碎的光星,“传闻上古时那里本是仙凡共耕之地,后来修仙界筑起‘断尘壁’,凡俗稻种再也无法存活,灵稻也就此绝种。灭心教能在那里兴风作浪,正是因为他们掌握了‘绝灵咒’,能让残存的稻根彻底枯萎。”
他话音刚落,前方的云阶突然震颤,根须上的生息水泛起白沫。只见云层里钻出数道灰影,是灭心教残余的“蚀灵卫”,他们的黑袍上绣着枯萎的稻穗纹,手里的骨杖缠着焦黑的灵稻秸秆,杖头滴落的黑液落在云阶上,竟让坚韧的稻根瞬间腐烂。
“凡俗种也敢踏足仙土?”为首的蚀灵卫狞笑着挥杖,骨杖化作条黑色巨蟒,张开的蛇口喷吐着绝灵咒的黑雾,“这云阶就是你的坟场!”
陈刚猛地握紧天机轮,轮身的云稻纹突然亮起,云阶下的恒时稻根须瞬间分叉,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稻网”。黑雾撞在网上,竟被生息水蒸腾成白雾,巨蟒的鳞甲上突然冒出翠绿的稻芽——是他引动丹田的稻仙力,让凡俗稻种的生机穿透了邪术的腐蚀。
“你们总说凡俗稻子低贱。”他挥起青铜锄,锄刃带起的稻香混着灵气,在云阶上划出道金红光痕,“却忘了仙土的灵稻,最早也是从凡俗泥土里长出来的。”
锄刃斩断骨杖的刹那,为首的蚀灵卫突然惨叫,黑袍下露出布满稻根状纹路的皮肤,那些纹路正渗出鲜血——是他胸口藏着的灵稻种在反噬,那本是灵稻原的原生种,却被灭心教用邪术炼化,此刻接触到陈刚的稻仙力,竟开始疯狂生长,要从他体内破出。
“不可能……绝灵咒怎么会失效?”蚀灵卫的身体在稻芽的顶破下逐渐崩裂,临死前眼里闪过丝解脱,“原来……灵稻真的还记得凡俗的土……”
解决掉蚀灵卫,云阶前方突然开阔,露出片悬浮在云海中的巨大平台——灵稻原到了。只是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原本该是金色稻浪的土地,此刻布满龟裂的沟壑,地里残存的灵稻根须像枯骨般扭曲,唯一矗立的“祭稻台”上,插着根刻满血咒的黑木柱,柱顶绑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正是守护灵稻原的“守稻仙翁”。
“陈小哥救我!”仙翁的白须缠着断裂的灵稻根,他艰难地抬手指向黑木柱,“他们用‘噬灵阵’抽干了地脉里的祖稻灵气,再这样下去,连凡俗的稻种都没法在这里扎根了!”
陈刚注意到,仙翁的手腕上戴着个竹编手环,环上的稻穗纹竟与母亲粗布口袋上的双扣结一模一样。天机轮突然剧烈跳动,轮面映出段尘封的记忆:三百年前,守稻仙翁还是个年轻修士,曾受母亲的祖辈所托,将龙谷稻的一支旁系种在了灵稻原,手环正是当时的信物。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他心头一震,稻仙力顺着云阶注入灵稻原的地脉,龟裂的土地下传来细微的响动——是残存的灵稻根须在回应,“我娘说过,好稻种要互相帮衬着长。”
黑木柱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啸,柱身的血咒亮起,地里的枯根瞬间化作无数黑蛇,往陈刚扑来。灭心教的教主从祭稻台后现身,他穿着绣满灵稻纹的紫袍,手里举着颗发黑的“祖稻灵核”,核上的裂纹正渗出黑雾:“陈刚,你以为凭凡俗稻种就能逆转乾坤?这灵核里藏着灵稻原所有的灵气,只要我捏碎它,仙凡之间就再无连接的可能!”
陈兰突然从云阶后跑出来,怀里的天地种在稻仙力的滋养下已长成尺高的稻苗,苗叶上的云稻纹与灵稻原的地脉气产生共鸣。“刚哥,柳乘风哥哥说,用这个!”她将稻苗抛向祭稻台,稻苗在空中炸开,种籽像流星雨般落在龟裂的土地上,接触到陈刚注入的稻仙力,竟瞬间生根发芽,长出带着“和”字纹的新苗。
“是天地种!”守稻仙翁激动地嘶吼,“它们能同时吸收仙凡两界的灵气!”
新苗的根须往地里钻得极快,与残存的灵稻根须缠绕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噼啪”声——是绝灵咒的黑蛇在被稻根绞碎。陈刚趁机引动天机轮,轮身化作道青铜锁链,缠住灭心教教主的手腕,链齿上的云稻纹死死咬住发黑的祖稻灵核:“这灵核不是你的私产,是仙凡共有的稻魂。”
教主的紫袍突然裂开,露出胸口嵌着的块玉佩,玉佩上刻着“青牛”二字。他脸色骤变,像是被揭开了最隐秘的伤疤:“我也是青牛村人!当年我资质出众被选入修仙界,却因凡俗出身处处受辱,凭什么他们能踩着灵稻原的灵气成仙,我就要被嘲笑是‘泥腿子’?”
“所以你就毁掉灵稻,让后来者连念想都没有?”陈刚的声音带着冷意,天机轮的锁链突然收紧,“我娘当年把龙谷稻种分给你,是盼着你让灵稻原更兴旺,不是让你用它来泄愤!”
这话像把钥匙,打开了教主尘封的记忆。他脑海里闪过幅画面:年少时的自己跪在青牛村的田埂上,母亲将裹着灵稻种的粗布小包塞给他,粗糙的掌心贴在他额头:“去了仙地别忘本,稻子不管长在哪,都得接地气。”
“娘……”教主的手突然颤抖,祖稻灵核从掌心滑落,落在新长出的天地种稻苗上。发黑的灵核接触到带着凡俗气息的稻叶,竟开始褪色,露出里面温润的翠绿色,核上的裂纹里钻出细小的根须,往地里扎去。
灵稻原的地脉突然发出震天轰鸣,龟裂的土地开始愈合,枯根与新苗的根须交织成网,往云海深处延伸。祭稻台上的黑木柱寸寸崩裂,守稻仙翁身上的束缚消散,他跌坐在地,看着新苗在灵气与生息水的滋养下抽穗,金色的稻浪里,既有灵稻的莹润光泽,又有凡俗稻子的饱满颗粒。
“是‘合灵稻’!”仙翁老泪纵横,“《仙稻经》里记载的仙凡共育种,真的长出来了!”
陈刚走到祭稻台边,天机轮悬浮在合灵稻的稻穗上,轮面的云稻纹与稻穗的纹路完全重合。他能清晰感受到,灵稻原的灵气正顺着根须网往凡俗界流淌,而青牛村的地脉气也在往这里汇聚,两种力量在合灵稻的秸秆里交融,生出种全新的“润灵之气”,既带着修仙界的清灵,又有凡俗界的厚重。
“这才是灵稻原该有的样子。”柳乘风的星木杖插进地里,杖头长出新的枝芽,上面结着颗米粒大小的星果,“百草盟的古籍说,仙凡本是同根生,就像稻杆与稻根,少了谁都长不成稻穗。”
灭心教教主瘫坐在合灵稻旁,胸口的玉佩与母亲的粗布口袋碎片产生共鸣,发出温暖的光。他伸手触摸合灵稻的稻穗,指尖的血珠滴落在谷粒上,竟让穗子长得更加饱满:“原来我恨的不是修仙界,是忘了自己从哪来……”
陈刚望着灵稻原上空翻腾的云海,那里的断尘壁已出现道巨大的缺口,缺口外,更多的云阶正在生成,上面爬满了来自凡俗界的恒时稻根须。他知道,灵稻原的新生只是开始,修仙界还有无数像灭心教教主这样的人,还有无数被偏见隔开的仙凡界限,等着他用合灵稻的种子去打破。
青牛不知何时也顺着云阶爬了上来,老伙计的角上沾着灵稻原的灵气珠,蹄子踏过的地方,合灵稻的根须往更深的地脉钻去。陈兰往他的粗布口袋里塞了把合灵稻的新种,种籽上的“和”字纹泛着金红两色光,像同时裹着凡俗的泥土与修仙的灵气。
“该去‘聚仙阁’看看了。”陈刚扛起青铜锄,锄刃映着合灵稻的金光,“听说那里的长老们,还在争论该不该让凡俗种踏入修仙界,正好让他们尝尝合灵稻的味道。”
灵稻原的合灵稻突然齐齐弯腰,穗尖朝着断尘壁的缺口,发出清越的声响。那声音里,有灵稻的灵气吟,有凡俗稻的泥土语,有守稻仙翁的感叹,有教主的忏悔,最终汇成句穿透云海的宣言:
仙土也好,凡俗也罢,
能长好稻子的,就是好地方。
而陈刚知道,他脚下的云阶,会像合灵稻的根须一样,往修仙界的更深处蔓延。这一次,他不仅要带着凡俗的稻种,还要带着母亲的叮嘱、守稻人的执念,在仙凡之间种出片没有壁垒的田野,让所有生灵都明白:真正的仙途,从不是隔绝凡尘的孤峰,而是能让稻子在任何土地上,都长得饱满的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