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骧军临时营地。
“指挥使大人!”
“醒醒,醒醒!”
帐篷内熟睡中的指挥使刘洪被一名军官急促的呼喊声吵醒。
刘洪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他看清是自己的手下军官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瞥了一眼外边,天才蒙蒙亮。
按理说,除非有重大事情,手下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吵醒他。
他问这军官:“可是我们派到粮草转运使衙门的人回来了?”
这军官摇了摇头。
“指挥使大人,我们派出去的斥候兵回来了。”
“他们带回了一个坏消息!”
这军官神情凝重地禀报:“大股叛军距离我们已不足一个时辰路程。”
“什么!”
刘洪大惊失色。
“叛军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消息确切吗?”
面对神情慌乱的刘洪,这军官认真地点了点头。
“消息确凿无误!”
“我们在这里停留了两三日,已经被叛军的斥候发现!”
“如今有大股的叛军正朝着我们这边奔袭而来!”
“我们的斥候兵是拼死才跑回来的!”
得知大股叛军正朝他们奔袭而来,刘洪如遭雷击,霎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一直心存侥幸,觉得他们这里距离幽州城尚有一段距离。
叛军即便窜入幽州境内,也只会觊觎幽州城周边的城镇,断不会跑至此处。
况且如此多的粮草大车若掉头返回,势必会延误不少时日。
万一贻误了军机,他吃罪不起。
所以他就停留在这里等待粮草转运使衙门的消息。
届时若有粮草转运使衙门的指令,他遵照执行便是。
可如今粮草转运使衙门没有半点消息,叛军却盯上了他们。
这令指挥使刘洪不禁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快,快!”
“即刻传令!”
“立刻拔营,向塔县撤退!”
指挥使刘洪此刻惊惧交加,已无暇顾及朝廷问罪之事。
当务之急是赶紧带着这些粮草,掉头往塔县的方向去。
只要躲进塔县的城内,那些叛军骑兵就奈何不得他们了。
只要保住这些粮草,即便延误些时日,也不至于丧命。
“指挥使大人,叛军骑兵来去如风!”
这军官对刘洪道:“我等此刻掉头前往塔县,恐怕已为时晚矣!”
“那,那该怎么办?”
面对突如其来的敌情,龙骧军指挥使刘洪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指挥使大人,距离我们最近的是连山堡!”
“不如我们先去连山堡避一避吧。”
“这连山堡有地方豪族修筑的堡寨,我们退到连山堡中,尚能阻挡一番叛军骑兵。”
刘洪这才想起。
他们路过连山堡的时候,连山堡的主人还请他吃了一顿宴席呢。
“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马上掉头,先去连山堡避一避风头!”
面对来袭的讨逆军骑兵,在此停留两三日的运粮车队顿时慌作一团,匆忙准备启程。
“快,快!”
“马上离开这里!”
“叛军骑兵马上就要杀来了!”
“退到连山堡去!”
龙骧军的军官们骑着马,在大声地催促着那些惊慌失措的民夫。
民夫们手忙脚乱地将满载粮食的大车套到了马匹、黄牛和骡子身上。
他们慌慌张张地驱赶着大车,乱糟糟地朝着连山堡的方向而去。
可他们还没抵达连山堡,在后边游弋的龙骧军斥候就飞奔而来。
“叛军骑兵!”
“叛军骑兵追上来了!”
龙骧军斥候惊恐的呼喊声,瞬间让浩浩荡荡的运粮车队炸开了锅。
那些民夫们这两三日得知前边有叛军,他们一直提心吊胆的。
现在得知叛军真的杀来,他们宛如惊弓之鸟一般,当即惊得四散奔逃。
“跑啊!”
“叛军打过来了!”
“快逃命!”
这些民夫们早就厌倦了战事。
这两年他们很少有时间回家里。
大多数时候都在往前线运送粮草军械等物资。
他们与楚国的仗打完了,本以为可以回家了。
谁知道又要运送粮草军械到沧州前线。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
还穿着单衣的民夫们一个个冷得受不了,沿途不少人偷偷逃走。
如今遇到了叛军,民夫们更是不愿意往前走了。
要不是龙骧军的人威逼利诱,他们早就逃光了。
如今讨逆军的骑兵杀来,成为压垮民夫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丢掉了手里的鞭子,也顾不得那些拉着粮草军械的大车了。
他们连滚带爬地逃向了官道周围的沟渠大野地,惊恐万分。
“回来,回来!”
“站住!”
看到民夫们一哄而散,龙骧军的押送军士们气得破口大骂。
“站住,不然我们放箭了!”
叛军的骑兵还没杀到跟前,他们自己就乱了。
龙骧军的军官怒骂连连,可是那些民夫们跑得更快了。
“放箭,杀死他们!”
“嗖嗖嗖!”
有气急败坏的龙骧军军官下令放箭,试图杀鸡儆猴,阻止民夫们的逃亡。
在刺耳的呼啸声中,有奔逃的民夫被羽箭穿透身躯,惨叫着扑倒在地。
可死亡非但没有阻止民夫的逃亡,反而是让局面愈发混乱。
到处一片混乱。
民夫们在奔逃,龙骧军的将士在放箭追逐。
那些受惊的骡马和黄牛也都挣扎着,将不少粮车掀翻在地。
远处传来了闷雷一般的轰鸣声,烟尘遮天蔽日。
大股的骑兵正沿着官道席卷而来,速度极快。
“指挥使大人,我们,我们怎么办?”
看到那些奔袭而来的讨逆军骑兵,站在指挥使刘洪身边的亲兵牙齿都在打颤。
他们一直住在安静祥和的帝京,哪里见到过这个阵势。
不少龙骧军的军士此刻已经双腿发软,忍不住地想要和民夫们一起逃离了。
指挥使刘洪望着那铺天盖地涌来的讨逆军骑兵,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和无助。
他从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骑兵,面对过这么大的压力。
他也忍不住想拨转马头就跑。
可面对官道上横七竖八的运粮大车,他硬生生地压下了逃跑的冲动。
临阵脱逃,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想到自己在帝京的家眷,想到自己的前程。
绝望的刘洪心里莫名地多了几分勇气。
刘洪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将强弩都架起来!”
“快!”
“我们有强弓劲弩,我们还没有败!”
在刘洪这位指挥使的命令下,那些龙骧军的军士们慌慌张张地将一架架强弩架在了粮车上。
无数的寒光闪闪的弩箭上了弦,对准了那铺天盖地涌来的讨逆军骑兵。
“嗖嗖嗖!”
“嗖嗖嗖!”
或许是太过于紧张的缘故。
讨逆军骑兵们还没进入射程,不少龙骧军的军士就松开了弦。
一支支弩箭腾空而起,朝着远处攒射而去,大多数都落空了。
“哈哈哈哈!”
看到那些落空的弩箭,冲在前边的讨逆军骑兵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些押送粮草的朝廷兵马,很显然战阵经验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