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峨盯着陕西三巨头:
“如果想要逼着回民造反,那完全可以声势再造得大一些。
比如把那座金色圆顶庙宇烧了。”
齐世武一听话头儿不对啊,十爷这是怎么个意思?
“齐大人,我离开时是不是让你要注意分寸,不要轻举妄动。
先摸清情况,然后分类施治,分头处理?
可是你怎么做的?
封回民街,可以;
四处搜捕,也能理解;
可是你关城门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许进不许出?
不过是一桩命案,再大一些说可能会涉及一些帮会暗桩,有必要弄成这样风声鹤唳吗?”
胤峨看了看鄂海和席柱:
“鄂大人和席大人都是与异族打过交道,甚至交过手的。
就算是跟异族对战也要讲究个策略吧?
你们两个一言不发,不知道是办事操切还是另有所图?”
鄂海和席柱两个人细细品了品胤峨说的话:
“注意分寸,不要轻举妄动,摸清情况,分类施治,分头处理”,高啊。
齐世武头上冷汗直冒,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已经犯了大错。
“老齐,我知道你着急。
可是再急也不能失了分寸,这件事情散了吧。”
胤峨看了看齐世武:
“找找死者家属,让他们把尸体领回去埋了,要是找不到人就官府出钱化了吧。”
这时席柱品出味来了,急忙上前一步:
“十爷说的是,都是奴才等办事操切了。
奴才这就让人把城门禁令撤了,加大搜捕范围,今天晚上务必完成搜捕。”
齐世武点点头:“席将军,那就多辛苦你了。”
“奴才也是办事操切,这就去跟西安知府和长安知县说一声,让他们注意一下尺度。”
鄂海一见也急忙告辞,随着席柱出去安排。
两个人走了之后,胤峨瞪了齐世武一眼:
“齐世武,你能不能让爷省点心哪!
你别怪我今天当着他们两个下你的面子。
这事儿当面儿说开了,比捂着好。明白吗?”
齐世武心中一惊,跟着想清利害关系,扑通一声跪下了:“奴才谢主子天恩。”
“行了行了,快起来,再让人看见。
堂堂一个总督,说跪就跪,没点骨气。”
胤峨把他扶起来搀到椅子上坐下:
“这事儿说起来你们三个都有错,被我当面挑破了也就好了,剩下的就可以坦然面对了。
等我走了以后,你们三个再来个分头出击。
外松内紧,威逼利诱,总能想办法打进敌人内部,然后再想办法怎么收拾他。”
齐世武瞪大了双眼,一个字儿都不肯放过,恨不得现在就找纸笔记下来。
可惜那年头没有录音机,否则他能录下来当复读机听。
时间不长,鄂海和席柱两个人一脸轻松地回来了。
毕竟胤峨的这个决定是很受欢迎的。
回来一看,胤峨和齐世武两个正在含笑品茶。
从窗口看着外面满大街的兵丁衙役,像是在看最美的姑娘。
“十爷,可否在西安再多待两天,也好让奴才们尽尽心意。”
鄂海和席柱上前挽留胤峨在西安多住两天。
之前康熙西巡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让康熙额外多住了两天才走。
没想到胤峨一听乐了:
“二位大人,我这边可是奉了圣命。
必须在一个月之内赶到成都,为进藏大军督导粮饷。
这办差的时候,实在不方便啊。”
没等两个人做出惋惜的表情,胤峨立即表态:
“等回程的时候,我一定在西安多住上几天。
与各位大人多多亲近一下,也好好领略一下这隋唐古都的魅力。”
话说到这样已经够了,再多就过了。
果然鄂海和席柱立即高兴地答应下来,毕竟大家身份过于敏感,还是少接触为妙。
正在这时,突然巴拉从楼下上来了,手里拿了一封信:
“王爷,刚才宋大哥和班布尔昏迷着被人送回来了。
同时还有一封信,指名要交给你。
闫大夫检查过了,没有毒。”
齐世武一阵紧张,胤峨的人怎么昏迷了,还有信?
胤峨拿过来打开信,一页信纸包着一块鲜红的平安扣,顿时气得两眼发直。
这混蛋就是个倒霉体质,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没有不出事的。
初次吃饭时自己被人下毒,二次见他被他下毒,三次用他去草原结果他被人绑架了。
现在好了,在西安城里又被人绑了。
再次拿出链子把平安扣穿了戴在脖子上,这才拿过信来一看,不由眉头紧皱。
信的内容很简单:
“午前兄报杀父之仇,冲撞贵人。
现兄已逝,了无牵挂。
丧家之犬欲西出阳关,相忘于江湖。
惟愿勿迁怒于回人,拜谢。”
署名是马伯寒。
胤峨把信递给齐世武三人:
“你们也都看看,感觉如何?”
接着打开信里的一张纸条:
“你息怒,我放人,酉时为限。”
从字迹上看,应该也是那个马伯寒写的。
齐世武等人凑在一起,很快看完信,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精彩。
“何前倨而后恭者?
所图者大也。”
胤峨看看齐世武:“齐大人,我看就按他说的办吧,相忘于江湖。
把咱们的人都撤了,给他个机会西出阳关。
至于回回,怎么说都是大清子民。
只要不造反不闹事,自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齐世武愣了一下,十爷这是什么意思?
“行了,明天我就走了。
走的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路吧?”
胤峨哈哈一笑:“三位大人不妨细细品一品。”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三个人眼前一亮,不由地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笑了。
很快,西安城城门大开,任由人随意进出。
回民街上的官兵也都撤了,只是发生了命案的兴远斋要配合调查,恐怕三两天内是没法开门了。
一切都像是做了个梦一样,打了个喷嚏,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申时还没过,西安城像是从梦中醒了,生活依然如故。
一辆无人驾驶马车静静地出现在总督府门前的大街上,溜溜达达笔直往大门走去。
卫兵急忙上前查看,却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在车里睡得正欢。
松甘和查干巴日被送了回来,完好无损。
随车赠送解药一包,闫青叶拿水化了给四个人灌下去,很快都醒了过来。
“说说吧,怎么四个人一起出去,还让人给放倒了。”
胤峨盯着松甘问了起来。
四个人里他年纪最大,阅历也多一些,毕竟当过奉天府尹,这个黑锅必须由他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