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在廊下,看着那群少女走进学堂。她们脚步很轻,却走得极稳。她刚要转身回殿,一名内侍急步奔来,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密报。
“娘娘,黄河决堤了!”
她接过信,拆开只扫了一眼,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兰阳段大堤崩裂,冰凌堵塞河道,洪水冲垮三村,死伤无数。地方官奏报说是天灾,请求减免赋税,暂缓治水。
她把信纸攥紧,指节泛白。“备马车,我要去工部。”
半个时辰后,她带着禁军直奔灾区。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马蹄踏地的声音。天寒地冻,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她裹着斗篷,眼神一直盯着前方。
赶到兰阳县时,天已经黑了。城外一片狼藉,房屋倒塌,田地被淹,百姓挤在高地上瑟瑟发抖。几个孩子坐在泥地里哭,大人搂着他们,自己也在抖。
县令迎上来,满脸悲痛。“娘娘,这真是老天不开眼啊。连着十几天零下,河面结了厚冰,冰块堆在一起冲不动,压力太大,堤就塌了……”
沈知微没看他,只往河边走。脚下是湿滑的泥,她走得不快,但一步也没停。到了堤口,只见缺口足有十几丈宽,浑浊的河水还在往外涌。岸边堆着些沙袋,稀稀拉拉,根本挡不住什么。
她转过身,盯着县令。“去年修堤的银子,花在哪了?”
县令低头:“都用在加固主坝上了,可这次是侧堤先裂……”
沈知微抬起手,心镜系统悄然启动。目光落在他脸上。
【目标内心读取成功:修堤银子早被我挪去修私宅了,反正朝廷不会细查】
【目标内心读取成功:只要咬定是天灾,最多贬官,不至于掉脑袋】
【目标内心读取成功:那些贱民死几个算什么,别坏了我的前程】
三次读心结束,系统进入冷却。
她收回手,声音很冷。“你刚才说,是天灾?”
县令点头:“确是自然之祸,非人力所能防……”
话没说完,沈知微猛地抽出腰间尚方宝剑。寒光一闪,剑尖直指他咽喉。
“七名主事官,贪墨修堤款,渎职怠政,致百姓遭难。”她一字一句地说,“按《大周律》,斩。”
随行禁军立刻上前,将县令和另外六名官员押到空地。围观百姓愣住了,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真要杀?”
“听说那县令背后有崔家撑腰……”
沈知微站在高处,举剑下令:“行刑。”
刀光落下,七颗人头滚在地上。血溅出老远,染红了雪地。
人群安静了几息,忽然爆发出哭喊声。有老人跪下来磕头,嘴里念着“青天”,有几个女人抱着孩子的尸体嚎啕大哭。一个年轻男子扑到尸首前,撕开衣襟,把血抹在额头上。
“我爹娘淹死了!你们这些狗官还敢贪钱!”
沈知微没动,也没说话。等场面稍稍平静,她才开口:“从今天起,以工代赈。附近州县凡愿来修堤者,每日供两餐,发铜钱三十文。”
底下有人问:“要是没力气干活呢?”
“老弱病残,安置在临时棚屋,每日发米一升。”她说,“孩子能写字的,教他们认字。女人会缝补的,组织起来做冬衣。”
第二天一早,她亲自立在河岸监工。民夫从四面八方赶来,扛土包、打木桩。她穿着粗布衣裳,鞋上全是泥,头发散了一半也不管。有人劝她进帐篷歇着,她摇头。
“你们在挖土,我在看账。”
她翻开工部送来的历年河防记录,一页页核对支出。每一笔修堤银都有名目,可实际工程量对不上。她记下所有可疑款项,命人抄录备份。
第七天,新堤合龙。最后一块石料放下时,太阳正好出来。河水平稳流过新筑的堤坝,不再外溢。
百姓围在岸边,有人放起了鞭炮。一个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眼泪直流。“我家三个孙子都能活下来,全靠您啊……”
沈知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堤修好了,日子就能好起来。”
她刚松口气,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靠近,递上一份密报。
“娘娘,京郊别院有聚会。几位士族家主聚在一起,说皇后兴女学触怒上天,所以黄河发水。他们准备散布谣言,说您失德招灾,动摇民心。”
她看完,冷笑一声。“谁牵头?”
“据线人回报,是崔氏和李氏在背后联络,打算让门生写文章,投给民间报馆。”
“那就别让他们写了。”她把密报折好,交给暗卫,“封锁所有进出京城的要道,凡是携带煽动文字的一律扣下。派人混进他们的庄子,把会议内容录下来。”
暗卫领命而去。
两天后,证据送到她手上。不止有谈话记录,还有几封未寄出的信,明写着如何制造混乱,趁机逼宫请废皇后。
她把材料收进匣子,准备回京。
临行前夜,她在临时营帐里整理文书。外面风很大,吹得帘子不停晃动。油灯忽明忽暗,照着她疲惫的脸。
一名女官进来,低声说:“娘娘,灾民都安顿好了。学堂也搭起来了,孩子们已经开始读书。”
她点点头。“明天启程。”
女官退出去后,她拿起那只装密报的匣子,手指慢慢划过锁扣。
窗外,一辆马车停在营地外。车帘掀开一角,有人影缩了回去。
她听见车轮压过碎石的声音,越来越远。
她站起身,走到帐外。
夜色浓重,远处河面平静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