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路中军大帐内,气氛肃杀。
巨大的沙盘上,四面旗帜已经将代表着鄄城的小小模型围得水泄不通。
刘景身着王袍,目光如电,扫过帐内诸将。
吕布、张飞、郭嘉、荀攸……一张张熟悉而又战意昂扬的脸庞,映着帅帐内明亮的灯火。
“诸位。”
刘景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传遍大帐的每一个角落。
“三路大军,百万军民,已尽数归位。”
“曹操失尽人心,困守孤城,已是瓮中之鳖,网中之鱼。”
他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中央的鄄城模型上。
“我命令!”
“明日辰时,三军并进,完成最后合围!”
“诺!”
帐内所有将领轰然应诺,声如雷震,整个大帐都为之颤动。
翌日,天光乍亮。
兖州的大地上,上演了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一幕。
北面。
张合与高览的几万冀州步卒,组成一个个巨大的钢铁方阵,如同移动的城墙,向南缓缓推进。
军阵之前,鼓声震天,旌旗如林。
监军田丰与军师荀彧坐镇中军,源源不断地调度着后方的粮草辎重,确保着这台庞大战争机器的平稳运转。
东面。
高顺的八万徐州军,悄无声息地向西压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那支令天下闻风丧胆的陷阵营。
他们步伐整齐划一,甲胄鲜明,沉默得宛如一支来自地狱的军队。
军师贾诩骑在马上,跟在高顺身侧,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远方鄄城的轮廓,仿佛在看一座已经倾颓的坟墓。
南面。
刘景的十万中枢主力,王旗招展,气势最为恢弘。
吕布亲率铁骑护卫在侧,铁骑洪流滚滚向前。
张飞手持丈八蛇矛,不时发出一两声兴奋的咆哮,催促着麾下士卒。
刘景身披金甲,骑在马上,在他身后,是象征着大汉皇侄、冀王身份的巨大王旗。
而在最西面。
一支数万人的骑兵部队,早已完成了大范围的穿插迂回。
主将赵云一身银甲白袍,手持龙胆亮银枪,率领着青州轻骑,彻底切断了鄄城向西逃窜的最后生路。
斥候、信使,任何企图冲出包围圈的人,都会在瞬间被股浪潮吞没。
四面八方,三十余万大军,从不同的方向,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向着同一个目标——鄄城,收拢。
大地在颤抖。
当四路大军抵达预定位置,开始安营扎寨时,更为恐怖的景象出现了。
随着大军而来的数十万百姓,在各自的区域内,热火朝天地投入了“工作”。
他们搭建营帐,挖掘壕沟,搬运物资,修建箭塔。
那股发自内心的狂热与干劲,让整个刘景大军的营地,仿佛一座在几个时辰内拔地而起的巨大城市。
喊杀声,战鼓声,号角声,还有数十万民夫的劳作声、欢笑声……
无数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无边无际的声浪,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拍打着鄄城那孤零零的城墙。
鄄城,东门城楼。
曹军大将夏侯惇,死死地抓着墙垛。
他的脸色,惨白中的惨白。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全是无边无际的营帐。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兵,哪些是民。
入夜之后,那连绵百里的营地灯火,就如同地上的星河,将鄄城这座孤岛彻底淹没。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城墙上蔓延。
“完了……”
一名老兵丢掉了手中的长矛,瘫坐在地,眼神空洞。
“这……这怎么打?”
“城外的人,比咱们城里所有活物加起来都多……”
“他们……他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咱们淹死……”
恐慌在传递,士气在崩溃。
南面,刘景大军的帅帐前,一座临时搭建的高耸了望台上。
刘景、郭嘉、张飞并肩而立,俯瞰着这亲手缔造的壮丽画卷。
张飞兴奋得满脸通红,他搓着手,瓮声瓮气地说道。
“大哥!还等什么!让俺带兵冲进去,把那曹贼的脑袋给你拧下来当夜壶!”
刘景微微一笑,目光依旧平视着远处的鄄城,没有说话。
郭嘉则轻摇羽扇,脸上带着一抹智珠在握的从容。
他看了一眼兴奋的张飞,又看了一眼沉默的刘景,随即朗声开口。
“主公,我军三十余万,合围敌军八万,更有数十万百姓襄助,民心所向,天命所归。”
“三十万对八万,优势在我!”
“噗!”
张飞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爆发出震天的大笑。
“哈哈哈!军师说得对!优势在我!绝对的优势!”
刘景也被郭嘉这句俏皮话逗乐了,他转过头。
“奉孝所言极是。”
“既然优势在我,那便不必急于一时。”
“传令下去!”
刘景的声音陡然拔高。
“神臂弩营准备!”
“将我们的‘信’,给城里的曹军弟兄们,都送过去!”
“诺!”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片刻之后,数千名神臂弩手走到阵前。
他们没有搭上致命的弩箭,而是将一卷卷写满了字的麻布,绑在了特制的钝头箭上。
“放!”
随着令旗挥下,成千上万支“信箭”发出尖锐的呼啸,如同一片乌云,越过高高的城墙,精准地落入鄄城的大街小巷,军营兵舍。
城内,本就惶惶不可终日的曹军士卒,惊愕地看着这些从天而降的东西。
有人颤抖着捡起一卷麻布,展开。
上面只有八个字,是用最简单直白的墨笔写成。
“降者不杀,分田分地!”
这八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每一个看到它的士兵心中炸响。
“分……分地?”
一名年轻的士兵喃喃自语,他的家乡就在兖州,田地早就被豪强吞并,自己才被迫从军糊口。
“冀王仁义无双,你们没听说吗?城外那几十万逃难的乡亲,现在顿顿都能喝上肉粥!”
“我表哥就在外面,昨天还有人偷偷递话进来,说冀王承诺,打下兖州,所有无主之地,都会分给百姓!”
“还打个屁啊!给曹操卖命,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投降了冀王,还能分到自己的地!”
窃窃私语声,很快变成了公开的议论。
军官们的呵斥与鞭打,在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们面对的,不再是畏惧他们权威的士卒,而是一双双被求生欲和对土地的渴望点燃的眼睛。
城墙之上。
曹操一身甲胄,扶着墙垛,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的“信箭”雨。
他看到了自己的士兵在捡起传单后,那瞬间动摇乃至崩溃的神情。
他甚至能听到,从城外那巨大的民夫营地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带着满足与希望的歌声。
每一首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剜在他的心上。
突然,城外三十万大军的营地里,同时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冀王万岁!”
“冀王仁义!”
“愿为冀王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