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空积聚的阴云,仿佛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秦桧一党借“秩序”之名掀起的肃杀之风,已从朝堂吹向市井,数名与霍云有过往来的中低层官员或被罗织罪名下狱,或被暗中警告,噤若寒蝉。那城西的灰白领域,如同一个不断扩散的无声警告,提醒着所有人违逆“天意”的下场。
然而,在光鲜亮丽却又危机四伏的权力舞台之下,在恐慌蔓延的阴影缝隙之中,一股微弱却顽强的逆流,正悄然汇聚成型。
依旧是那座位于武安侯府深处、被赵虎带着最忠诚亲兵严防死守的地下密室。空气潮湿而凝重,混合着泥土的气息、烛火燃烧的微焦味,以及一种不同身份、不同背景之人聚集在一起所特有的、混杂着警惕与决然的微妙气场。
烛光比上一次更加明亮,映照出更多、也更复杂的面孔。
霍云依旧立于主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他的左侧,是以霍云旧部为首的几位军中将领,他们身着常服,却难掩行伍中磨砺出的剽悍之气,眼神坚定,如同磐石。右侧,是百晓生、贾仁义等核心智囊,神色沉静,眼底却闪烁着计算与谋略的光芒。
除此之外,密室内多了许多新面孔。
那位来自西南边陲、皮肤黝黑的部落巫医,安静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身上古怪的刺青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他怀中紧抱着那个陈旧的兽皮口袋,眼神空洞地望着跳动的火焰,仿佛在与无形的祖灵沟通。
两位代表江湖势力的汉子身边,多了几位气息或凌厉、或阴沉的同道。有背负长剑、神色冷傲的中年剑客;有手指关节粗大、目光如电的暗器高手;还有一位拄着拐杖、看似行将就木,眼神却偶尔掠过一丝精光的佝偻老妪。他们是百晓生多方联络、筛选后,最终愿意投身这“逆天”之举的江湖奇人,各有绝技,也各有盘算。
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稍远一些、仿佛自成一方天地的那道窈窕身影——玉藻前。她并未刻意掩饰容貌,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媚意,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一缕垂下的青丝,仿佛置身事外。但在场无人敢小觑于她,那源自千年道行的无形威压,以及那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异常”气息,让即便是最悍勇的军中将领,也不由自主地心生警惕。
密室内的气氛,凝重而微妙。军人的铁血,谋士的深沉,巫医的神秘,江湖客的桀骜,以及妖狐的莫测,各种截然不同的气场交织、碰撞,若非那迫在眉睫的、关乎所有人生存的巨大威胁压在头顶,这些人恐怕绝无可能如此“平静”地共处一室。
霍云环视众人,声音低沉而清晰地打破了沉默:“诸位,今日能聚于此,皆因明了我等所面临之敌,非同小可。它非是人族内斗,非是边境烽烟,而是意图将我等生存之世界,连同其上一切生灵、一切可能,彻底抹去之‘天外秩序’!”
他再次强调了“主神系统”的威胁,描述了灰白领域对“存在”本身的否定,言语间没有丝毫夸大,只有冰冷的陈述,却比任何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