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阴山连绵的峰峦之上,将崖壁染成一片暗沉的赭红。张三勒马立于山谷西口,身后三千背嵬骑兵铁甲铿锵,玄色披风在山风中猎猎作响,甲胄上未褪的征尘与暗红血渍,是刚从察哈尔部战场带来的肃杀。不远处,杨四带着两千轻骑疾驰而来,马蹄踏碎山道上的碎石,扬起阵阵烟尘。
“三哥,可算等着你了!” 杨四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张三面前,粗粝的手掌拍在他肩上,“这西土默特部藏在阴山深处,主营扎在谷中,崖顶东西两个隘口各有千人驻守,加起来足有两千守军,日夜轮值,硬攻怕是要折损不少弟兄。”
张三目光扫过陡峭如削的崖壁,眉头微蹙:“山谷狭窄,我三千背嵬骑虽精锐,却难以展开阵型;你那两千轻骑也只能侧面牵制。若不能先拿下崖顶隘口,咱们两路冲锋便是活靶子 —— 他们一旦从隘口推滚木雷石下来,大军根本寸步难行。” 他沉吟片刻,忽然看向队列后方,“之前察哈尔部战役中,那个擅长山地攀爬的四川小个子何在?”
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骑兵阵列中钻了出来,单膝跪地,动作利落如狸猫。这人身形不足五尺,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是四川难民出身的刘川鼠。“末将刘川鼠,参见将军!” 他声音尖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悍勇。
“刘川鼠,” 张三俯身看着他,语气郑重,“命你带麾下五十名弟兄,先行攀爬上崖,摸掉西侧隘口值守守军,随后放下绳索,将其余九百五十名弟兄拉上崖顶。记住,上去后分兵驻守东西两侧隘口,各五百人,同步控制,绝不能让土默特人推滚木雷石阻碍大军冲锋,更不能让他们派人下山报信!能否做到?”
刘川鼠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末将保证完成任务!属下自小在蜀地山间长大,攀岩如走平地,这阴山崖壁,困不住我!”
张三颔首,从腰间解下一把短柄横刀递给她:“此刀锋利,你且用着。记住,务求隐蔽,只杀隘口值守之人,切勿惊动崖顶大营的守军。”
“末将明白!” 刘川鼠接过横刀,刀柄在掌心攥得发烫。他转身看向身后五十名弟兄,皆是与他一同从四川逃难而来、擅长攀爬的好手,每人背上都背着一卷结实的麻绳和几枚铁钩。“弟兄们,跟我来!”
一行人借着山道旁的灌木丛掩护,悄悄摸到西侧崖壁之下。这处崖壁高约数十丈,岩石嶙峋,仅有几处稀疏的石缝可供借力。刘川鼠仰头观察片刻,选中一处藤蔓丛生的角落,将铁钩甩向崖壁上方的一块凸起岩石,手腕轻抖,铁钩牢牢锁住。他拉了拉绳索,确认稳固后,脚尖在崖壁上一点,身形如猿猴般向上攀爬而去。
五十名弟兄紧随其后,动作虽不及刘川鼠迅捷,却也个个灵巧。山风从崖下呼啸而过,吹得人衣袂翻飞,稍不留神便可能坠入深渊。刘川鼠不敢分心,双眼紧盯着上方,手指抠住石缝,脚掌在湿滑的岩石上寻找着力点,指甲缝被岩石磨得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半个时辰后,刘川鼠终于攀至崖顶边缘,他趴在草丛中,探头小心翼翼地观察。西侧隘口处有四名土默特守军正围坐在一起烤火,手中握着弯刀,嘴里说着含糊的蒙古语,神情慵懒。隘口两侧是用巨石垒砌的矮墙,墙上插着几面残破的旗帜,不远处的东侧隘口也有四名守军在岗,再往崖顶腹地,便是一片开阔地,数千顶帐篷错落分布,正是土默特部的崖顶大营,两千守军大多在营中休整,只有少数哨兵在营外巡逻。
刘川鼠眼中寒光一闪,对身后陆续爬上来的弟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抽出短刀,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摸向西侧隘口。那四名守军正专注于火堆上的烤肉,丝毫未察觉死神已然降临。刘川鼠脚步轻如鬼魅,靠近最近一名守军身后,左手猛地捂住他的口鼻,右手短刀顺势抹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枯草。
其余三名守军惊觉时已然晚了,五十名明军弟兄如饿狼般扑了上来,短刀与绳索齐出,片刻之间,四名守军便尽数倒在血泊之中,连一声呼救都未能发出。东侧隘口的守军尚未察觉异动,仍在闲聊张望。
“快,换衣服,占隘口!” 刘川鼠低喝一声,率先脱下死去守军的皮袍套在自己身上。弟兄们纷纷效仿,将明军服饰藏在皮袍之下,拿起守军的弯刀,装作值守的样子分别守住东西两侧隘口。刘川鼠则走到西侧崖边,将早已准备好的绳索一端牢牢系在隘口的巨石上,另一端顺着崖壁扔了下去,对着下方挥了挥手。
崖下的九百五十名明军弟兄见状,立刻抓着绳索向上攀爬。刘川鼠站在西侧隘口,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远处的土默特大营,手心微微出汗。几名巡逻的土默特士兵远远望过来,刘川鼠立刻学着守军的样子挥了挥手,嘴里胡乱喊了几句蒙古语 —— 那是他从之前俘虏口中学来的几句简单问候。巡逻士兵并未起疑,转身走向了大营深处。
一个时辰后,最后一名明军弟兄终于爬上崖顶。一千名将士齐聚崖顶,刘川鼠当机立断,抬手喝道:“弟兄们,随我冲!拿下土默特大营!另外五百人跟我东侧隘口汇合,东西两侧各留五百人驻守,听我号令同步操作,绝不能让他们推滚木雷石下山!”
话音未落,刘川鼠率先冲出西侧隘口,五百名明军将士如猛虎下山般紧随其后,朝着不远处的土默特大营猛冲而去。与此同时,另外五百名弟兄迅速抢占东侧隘口,与西侧守军形成呼应。营中的土默特守军毫无防备,许多人还在帐篷中吃饭、休憩,听到喊杀声时,明军已经冲到了营门口。
“敌袭!敌袭!” 土默特士兵惊慌失措地呼喊着,纷纷抄起弯刀冲出帐篷,却被明军的冲锋打了个措手不及。刘川鼠身先士卒,短刀挥舞如电,所过之处,土默特士兵纷纷倒地。他身形瘦小,在乱军中灵活穿梭,专挑敌人的要害下手,转眼间便杀了七八人,身上溅满了鲜血,活像一尊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土默特部的将领反应过来,立刻组织士兵抵抗。两千名守军渐渐稳住阵脚,凭借人数优势,从四面八方向明军包围过来。狭窄的营地上,刀光剑影交织,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震耳欲聋,双方瞬间厮杀在一起,陷入了胶着。
而此时,山谷中的张三和杨四早已看到了崖顶升起的红旗。
“红旗!是红旗!” 张三眼中骤然爆发出精光,猛地抽出腰间的陌刀,高声喝道:“弟兄们,刘川鼠已夺下隘口!随我冲锋,破了这西土默特部!”
“杀!” 三千背嵬骑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彻山谷。战马嘶鸣,铁蹄如雷,一千五百名背嵬骑组成楔形阵,如一把锋利的尖刀,顺着狭窄的山道直冲谷中,厚重的甲胄在暮色中泛着冷硬的光,每一次马蹄落下,都像是在敲击西土默特部的丧钟。
与此同时,山谷东侧的杨四也拔出长刀,眼中闪过狠厉:“兄弟们,冲!别让张三抢了头功!” 一千五百名轻骑紧随其后,朝着谷中疾驰而去,骑兵的呐喊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在山谷间形成阵阵轰鸣。
崖顶之上,土默特守军见明军骑兵开始冲锋,立刻有人嘶吼着冲向东西两侧隘口,想要推滚木雷石阻碍大军。“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靠近隘口!” 西侧隘口的明军小校厉声喝道,五百名守军立刻依托巨石矮墙,挥刀迎向冲来的土默特士兵。
东侧隘口亦是如此,五百名明军将士严阵以待,将试图靠近的土默特人死死挡在隘口之外。双方在两处隘口展开惨烈厮杀,土默特士兵悍不畏死,一波波冲向隘口,明军将士则寸步不让,用血肉之躯筑起防线。刀光闪过,必有伤亡,鲜血很快染红了两处隘口的岩石,尸体层层堆叠,却没有一人后退 —— 他们清楚,一旦让滚木雷石滚下山道,下方冲锋的弟兄便会陷入绝境。
刘川鼠在大营战场上厮杀的同时,余光始终留意着两处隘口的战况。见土默特人疯了般冲击隘口,他咬牙劈倒身前一名敌人,嘶吼道:“守住隘口!绝不能让他们坏了将军们的大事!”
此刻,他身边的弟兄已有伤亡,但依旧悍勇。而对面,仍有四百多名土默特士兵嗷嗷叫着发起冲锋,大营内的厮杀与两处隘口的血战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惨烈的战歌。
山谷之中,张三率领的背嵬重骑已然逼近西土默特部的谷中主营,铁甲骑兵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所过之处,土默特士兵的抵抗如同泡沫般被轻易撕碎。马蹄踏碎了营寨的栅栏,陌刀劈开了慌乱的人群,营中已然乱作一团。杨四的轻骑也从东侧一路杀来,两路兵马如同两把铁钳,正一步步将谷中的土默特部主力牢牢钳住。
崖顶之上,东西两侧隘口的五百名明军将士仍在死战,他们用身体挡住敌人的刀锋,用生命守护着下方大军的冲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