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刺破云层,墨尔本城区的街道就被枪声撕开了口子。英军的先头部队踩着碎玻璃碴子冲进皇后街,钢盔在断壁残垣间反射出冷光,刺刀端平,朝着纵深推进。
“打!”
三楼窗口突然泼下一串手榴弹,黑色的铁疙瘩在英军队列里炸开,碎石混着断肢飞溅。投弹的是个十六岁的小兵,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却瞪着眼,抓起身边的步枪,对着楼下暴露的英军扣动扳机。
这是城区巷战的常态——没有开阔地的冲锋,没有整齐的队列,只有藏在橱柜后、阁楼里、下水道口的冷枪和突袭。
天宇蹲在一家钟表店的柜台后,手里的左轮枪刚打完最后一发子弹。他甩出空枪,砸中一个英军士兵的脸,顺势抄起柜台上的座钟,朝着另一个扑过来的敌人狠狠砸去。座钟的玻璃罩碎裂,齿轮溅了对方一脸,趁着那士兵捂脸的瞬间,天宇已经扑上去,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对方的身体软了下去。
“头儿,这边!”二楼传来赵峰的吼声,他正被三个英军堵在卧室里,手里的刺刀捅进一个敌人的胸膛,另一个敌人的枪托已经砸到了他背上。
天宇一个箭步冲上楼,踩着摇晃的楼梯扶手滑到二楼,落地时一脚踹在英军的膝盖后弯。那士兵惨叫着跪下,赵峰趁机拔出刺刀,反手捅进他的咽喉。最后一个英军想退到阳台,被天宇甩出的怀表砸中后脑——那是他从柜台里摸的古董怀表,金属表壳在墙上撞得粉碎,却精准地让对方晕了过去。
“街尾的重机枪封死了退路。”赵峰抹了把脸上的血,指着窗外,“他们把‘铁疙瘩’(指英军的马克沁重机枪)架在了邮局楼顶,咱们被困在这半条街了。”
天宇探头看了眼,邮局楼顶的重机枪正喷吐火舌,街道中央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刚才试图冲过去的联盟士兵。“让老周带爆破组从下水道绕过去,”他对着对讲机低吼,“告诉他们,三分钟内必须炸掉那挺机枪,不然这片区的弟兄都得交代在这儿。”
对讲机里传来老周粗哑的回应:“收到!这就钻耗子洞!”
楼下突然传来密集的撞门声,是英军在用工兵铲砸钟表店的前门。门板“咯吱”作响,木屑不断往下掉。天宇抓起墙角的消防斧,对赵峰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别躲在门两侧的立柱后。
“三、二、一——”
门板被撞开的瞬间,天宇和赵峰同时冲出,消防斧劈碎了第一个英军的钢盔,刺刀则精准地扎进第二个敌人的肋骨。但后面的英军立刻端起枪扫射,子弹打在柜台的玻璃柜上,碎片像暴雨般飞溅。天宇拽着赵峰滚到吧台后,子弹在吧台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孔,酒瓶炸裂的声音此起彼伏,酒液混着血水流了一地。
“妈的,这群孙子学精了,知道用火力压制了。”赵峰骂了句,从吧台下摸出一颗手榴弹,“给我争取五秒。”
天宇会意,抓起吧台上的酒瓶,接二连三地朝门口扔去。酒瓶在英军脚下炸开,酒液四溅,趁着他们躲闪的瞬间,赵峰拉燃导火索,将手榴弹扔了出去。
爆炸声响起时,老周的声音终于从对讲机里传来:“搞定!重机枪哑了!”
天宇猛地起身,对着门口的浓烟扣动扳机——他刚才趁机捡了把英军掉落的步枪。烟雾中,英军的身影东倒西歪,他踩着碎玻璃冲出钟表店,朝着街尾的邮局狂奔。
街道两侧的建筑里不断有联盟士兵冲出,他们有的举着猎枪,有的挥舞着钢管,甚至有个面包师傅举着擀面杖,追着一个英军士兵打。刚才被重机枪压制的憋屈,此刻全化作了近身搏杀的狠劲。
天宇冲进邮局时,老周正用枪管把最后一个机枪手的头按在机枪座上,脑浆溅满了邮筒。“头儿,这玩意儿归我了。”老周拍了拍还在发烫的马克沁,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别磨蹭,英军的装甲车队快到了。”天宇踹开后门,“从这条巷穿过去,抢占市政厅楼顶,那里能架机枪封锁三条街。”
巷子里堆满了垃圾和倒塌的砖石,仅容一人通过。天宇在前头开路,用刺刀拨开缠绕的铁丝网,突然脚下一绊,低头发现是个受伤的联盟士兵,腿被弹片划开了大口子,正咬着牙往墙上爬。
“能走吗?”天宇伸手想拉他。
士兵摇摇头,把腰间的手榴弹塞给他:“给、给我留一颗……你们快走。”
天宇没说话,弯腰将士兵背起来,赵峰在后头托着,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士兵在他背上低声啜泣,不是因为疼,而是反复念叨:“我娘还在乡下等我……”
“会见到的。”天宇说,声音沙哑。
刚穿出巷子,市政厅的方向就传来坦克的轰鸣声。英军的装甲车正碾过广场,履带压碎了花坛里的玫瑰。楼顶的联盟士兵立刻开火,机枪子弹打在装甲上,溅起一串火星,却没能阻止它们前进。
“给我炸药!”天宇把受伤的士兵交给巷口的医护兵,接过老周递来的炸药包。他看了眼旁边的服装店,突然拽过几个衣架,把挂满连衣裙的横杆拆下来,又扯断窗帘绳,飞快地扎了个简易的担架。
“赵峰,带弟兄们上二楼窗口,用火力吸引坦克注意力。”他把炸药包捆在担架上,又往连衣裙上泼了些刚才顺来的煤油,“老周,准备点火。”
当英军的坦克转向窗口扫射时,天宇扛起担架,像个疯子似的冲出巷口,朝着坦克狂奔。连衣裙在风里张开,像一面奇怪的旗帜。坦克的机枪扫过来,子弹打在他脚边的地面上,扬起阵阵尘土。
离坦克还有十米时,他点燃煤油,将担架猛地推向坦克履带。燃烧的连衣裙缠在了履带上,火焰顺着履带往上爬,很快就引燃了炸药包的导火索。
“轰隆——”
剧烈的爆炸将坦克掀得侧翻过来,履带飞出去砸塌了半个街角的面包店。天宇被气浪掀飞,撞在市政厅的石柱上,喉头一阵腥甜,吐出一口血来。
“头儿!”赵峰从窗口跳下来,扶着他往楼顶爬。
天宇抹了把嘴角的血,看着街面上到处都是厮杀的人影——联盟士兵从窗户里跳出来,用绳索滑到街对面,英军则举着喷火筒,将一栋小楼烧得火光冲天。远处的教堂钟楼还在冒着烟,那是昨天失守的阵地,此刻又被联盟的敢死队夺了回来,楼顶重新升起了蓝色的旗帜。
“守住……每条街。”天宇抓住赵峰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只要还有一个人站着,就不能让他们往前一步。”
赵峰用力点头,架着他往楼顶爬。阳光穿过硝烟,在天宇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看见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正从废墟里捡着弹壳,把它们装进铁皮盒里,像在收集散落的星星。
那是面包店老板娘的女儿,昨天还给他递过热牛奶。
天宇突然笑了,咳出的血沫沾在牙齿上,带着铁锈味。他想起出征前说的话——“城区巷战,拼的不是武器,是一口气”。
现在这口气,就在每个躲在柜台后的士兵胸腔里,在每个往英军头上扔花盆的平民手里,在每个不肯低头的灵魂深处。
枪声还在继续,爆炸声震得钟楼的玻璃哗哗作响,但只要这条街上还有人在呼吸,这场巷战就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