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雷域核心,那仿佛能湮灭一切的光爆缓缓散去,显露出内部的景象。
终焉使者半跪在雷域之心上方,原本华丽的衣袍破碎不堪,露出下面焦黑的肌肤,嘴角挂着漆黑的血液,气息萎靡了大半。她周身环绕的混沌雷砂黯淡无光,显然在刚才那蕴含创生真意的一击中损耗巨大。她抬起头,看向晚雷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滔天的怨恨。
晚雷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她身形虚幻了许多,仿佛随时会消散,手中的雷霆长枪已然崩碎,银眸中的雷光也微弱下去。强行引动整个本源雷海之力,发出那超越自身极限的“九霄审判”,对她的负荷极其严重,分魂与能量躯壳都到了崩溃的边缘。阿金挡在她身前,赦兽真身伤痕累累,金银雷光黯淡,但依旧龇牙咧嘴,死死盯着终焉。
然而,那一击的效果是显着的。雷域之心表面萦绕的毁灭黑气被净化了大半,搏动虽然依旧紊乱,却不再显得那么痛苦,甚至隐隐散发出对晚雷的亲近与依赖之意。
“咳咳…”终焉使者挣扎着站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疯狂而冰冷,“好…很好!没想到,你这窃贼竟能伤我到如此地步!还差点毁了我多年的谋划!”
她看着下方逐渐恢复清明的雷域之心,又看了看强弩之末的晚雷,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诡异而决绝的笑容。
“但是,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她猛地张开双臂,不再试图去掌控雷域之心,反而将体内残存的所有毁灭之力,连同那些黯淡的混沌雷砂,疯狂地向自身压缩、凝聚!
“她…她要做什么?!”阿金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惊骇道。
晚雷脸色骤变,她从那极致的压缩中,感受到了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引动某种禁忌的波动!
“她在燃烧本源,强行引动更深层次的‘虚无’之力!她要的不是自爆,而是要将自身化为一个坐标,一个信标,接引宇宙阴影面中,那真正的、无尽的虚无降临此地!”晚雷急促地传音给本尊以及外界的晚风。
一旦让她成功,别说九霄雷域核心,恐怕整个雷狱仙域旧址,乃至周边大片星域,都会被无尽的虚无吞噬,化为绝对的“无”!
“疯子!你这个疯子!”晚宝本尊在隐霞谷听到晚雷的传音,又惊又怒。
“哈哈哈!没错!我就是疯子!”终焉使者狂笑,身体在极致的力量压缩下开始出现裂痕,散发出不祥的黑光,“既然我得不到,那就彻底毁掉!让一切归于虚无!姐姐,还有那个讨厌的晚风,你们就陪着这老家伙,还有这该死的雷域,一起为我陪葬吧!”
她的气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身体逐渐化为一个漆黑的光点,那光点虽小,却散发着吞噬一切光、一切存在、一切概念的可怕气息!核心雷海开始沸腾、蒸发,空间寸寸碎裂,仿佛无法承受这即将降临的“无”。
晚雷咬牙,试图再次调动力量阻止,但刚刚那一击几乎抽空了她,此刻连维持形体都困难。阿金喷吐雷光,却如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撼动那漆黑光点分毫。
外界的晚风也察觉到了核心处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波动,她脸色发白,全力催动“偷天换日阵”和玉霄宫所有防御大阵,却深知恐怕难以抵挡这源自宇宙本源的“虚无”侵蚀。
就在这万分危急,所有人都感到绝望之际——
异变再生!
那一直被众人(包括终焉)忽略的,悬浮于雷域之心上方的,那枚由晚宝本尊和晚风之前“浑水摸鱼”弄来的、数量颇为可观的混沌雷砂,突然自行飞了起来!
它们并未飞向终焉所化的漆黑光点,也没有飞向晚雷,而是在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下,如同百川归海般,投向了——阿金!
“什么?!”晚雷、阿金,甚至即将彻底化为虚无信标的终焉(残存意识)都愣住了。
只见那些混沌雷砂迅速融入阿金伤痕累累的身躯,它额间那枚传承自父母的雷霆宝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金银双色的赦兽雷光与混沌雷砂的七彩光华交织、融合,一股古老、苍茫、仿佛来自雷霆起源之地的浩瀚气息,从阿金体内缓缓苏醒!
“吼——!!!”
阿金发出一声震彻整个雷域核心的咆哮,这咆哮不再仅仅是兽吼,更蕴含着某种古老的语言与无上的威严!它的身躯在光芒中再次膨胀,金银雷纹变得更加复杂玄奥,额间的雷霆宝石仿佛化作了一颗微缩的雷霆宇宙,其中隐约可见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兽影——那是赦兽始祖的虚影!
远古血脉,在混沌雷砂这关键“催化剂”的刺激下,于绝境中,彻底觉醒!
“混沌…雷兽…这不可能!”终焉所化的漆黑光点中传出难以置信的尖啸,“早已绝迹的混沌雷兽血脉…怎么会…”
阿金——或者说,此刻血脉初步返祖的阿金,那双巨大的兽瞳中充满了睿智与古老的光芒。它看向那漆黑的虚无信标,眼中没有畏惧,只有冰冷的审判。
它张开巨口,并非喷吐雷光,而是发出一个古老而晦涩的音节。
“定!”
言出法随!整个躁动不安、即将崩塌的雷域核心,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沸腾的雷海凝固,破碎的空间裂痕停止蔓延,甚至连终焉所化的那个漆黑光点,其膨胀和散发出的虚无波动,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这是源自混沌初开、雷霆诞生之初的古老权柄,对后天生灭法则的暂时“定义”!
虽然这凝滞极其短暂,但对于晚雷和远在隐霞谷的晚宝本尊而言,已然足够!
晚宝本尊福至心灵,她感受到阿金觉醒血脉带来的那股古老雷霆真意,与自身刚刚获得的雷域权柄、碧萝仙体生机、永恒之石平衡之力产生了玄妙的共鸣。她不再试图去“攻击”那虚无信标,而是将全部意念,通过分身晚雷,与脚下的本源雷海、与那受损的雷域之心、与刚刚觉醒的阿金,彻底连接在一起!
“以吾之名,承雷域之志,秉混沌雷兽之威,纳平衡之道,塑——万雷净土!”
晚宝(本尊与分身意识同步)清喝出声,不再是攻击的咒文,而是创造的宣言!
刹那间,以晚雷和阿金为中心,一股柔和而坚定的、蕴含着无限生机与秩序的力量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被虚无气息侵蚀的空间被抚平、修复;沸腾蒸发的雷海重新凝聚,变得更加温顺而充满活力;那被终焉污染、受损的雷域之心,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表面的裂痕迅速愈合,搏动变得强健而平稳,散发出纯净的七彩雷光。
这股力量,并非强行驱散“虚无”,而是以一种更高层面的“存在”,去覆盖、去转化“无”!如同阳光驱散黑暗,并非消灭了黑暗,而是用光明定义了这片区域!
“不——!这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终焉所化的漆黑光点在“万雷净土”的领域中剧烈挣扎、扭曲,却如同陷入琥珀的虫子,再也无法扩散其虚无的侵蚀,反而被周围浓郁的“存在”之力不断压缩、净化。
她那疯狂的意识在绝对的光明与秩序面前,发出了最后的、充满不甘与绝望的哀嚎,最终,连同那漆黑的信标一起,被彻底净化、消散,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核心空间,恢复了平静。不,是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祥和、充满生机。液态的雷霆之海如同温暖的泉水,雷域之心如同强有力的太阳,散发着滋养万物的雷光。阿金恢复成较小的形态,趴伏在晚雷身边,虽然疲惫,但气息更加深邃古老,额间的宝石流光溢彩。晚雷的身影凝实了许多,与整个核心空间无比和谐。
成功了。终焉使者的威胁,在这绝境之中,被一道由传承、血脉、生机与平衡共同铸就的“雷光”,彻底瓦解。
外界的晚风,感受到核心处那恐怖虚无波动的消失,以及那股祥和而强大的新生气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这两个小混蛋…总算没玩脱…”
…
数日后,九霄雷域核心已彻底稳定下来。
晚宝本尊也通过晚风构建的临时通道,亲自来到了核心空间。本尊与分身站在一起,感受着此地与自身无比紧密的联系。
雷域之心的意志再次与晚宝沟通,这一次,充满了感激与平和。
“后裔…汝已通过考验…拯救吾于湮灭…此方雷域…当归于汝之执掌…”
浩瀚的信息流再次涌入晚宝识海,这一次,是完整的、毫无保留的雷域核心权柄传承,包括如何调动雷域本源之力,如何孕育雷灵,如何以此地为基,重塑雷狱仙域(或许该改个名字了)的秩序。
同时,一道微弱的、带着亲近之意的灵性,也从雷域之心中分离出来,萦绕在阿金身边。那是雷域意志对混沌雷兽血脉的认可与感激,甚至带着一丝依恋。
晚宝接受了传承,她能感觉到,自己此刻对雷霆大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引动雷域之力,修为突飞猛进。但她并没有急于提升,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枚依旧悬浮的、缩小了许多但依旧存在的混沌雷砂集合体。
终焉虽灭,但她留下的谜团,以及混沌雷砂本身与宇宙源头的关联,仍需探究。
晚风也通过通道来到了核心,她看着焕然一新的雷域核心,又看了看气息大变的晚宝和阿金,啧啧称奇:“了不得,了不得!这下可好,宝儿你摇身一变,成了这雷域之主,阿金也成了远古血脉的混沌雷兽。咱们这祸世双娇的队伍,可是越来越壮大了啊!”
她走到那团混沌雷砂前,摸了摸下巴:“不过,这玩意儿怎么办?终焉那丫头拼了命也想收集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晚宝沉吟道:“终焉想用它来完成‘万源归寂’仪式,加速宇宙终结。但此物本身是中性的,关键在于如何使用。或许…我们可以用它,来做一些相反的事情。”
“相反的事情?”晚风挑眉。
“比如…探寻宇宙源头,寻找延缓甚至阻止终结的方法。”晚宝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混沌雷砂源自宇宙边缘的混沌废墟,与源头必然存在联系。我们可以借助它和雷域的力量,尝试定位甚至打开通往源头的道路。”
玉老(分神也跟随晚风前来)闻言点头:“此言大善。终结与起源本就一体两面。掌握了雷域之力,又有混沌雷砂和混沌雷兽,我们确实有了探寻源头的资本。”
阿金蹭了蹭晚宝的手,传递出支持的意念。
晚风拍手笑道:“好!就这么办!先把这雷域收拾利索,把它变成咱们的大本营,然后就用这些‘战利品’,去那宇宙源头看一看!我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养出终焉这么个偏执的疯子!”
计划已定,众人立刻开始行动。
晚宝以雷域之主的身份,调动本源之力,开始梳理、修复整个九霄雷域因之前大战而受损的法则和空间。原本狂暴无序的雷霆风暴,逐渐变得温顺,开始孕育出新的、纯净的雷灵。残存的、并未被终焉彻底控制的雷狱旧部,在感受到那纯正而强大的本源召唤后,也纷纷归附。
晚风则负责与仙界各方势力周旋,宣告九霄雷域的新生,以及新任雷域之主——晚宝的诞生。这消息如同惊雷,再次震动了整个仙界。谁能想到,曾经崩毁的雷狱仙域,竟然以这种方式重生,而新任主宰,竟然是那个曾经把修真界和仙界都搅得鸡飞蛋打的“混世魔王”之一?
隐霞谷众人也与有荣焉,凌霞婆婆老怀大慰,师兄师姐们更是兴奋不已。
在晚宝的掌控下,新的雷域不再像过去那般充满毁灭与压抑,而是充满了生机与秩序,成为了一个真正适合雷霆生灵修行的净土。她将其更名为“新生雷域”。
待一切初步稳定后,晚宝、晚风、玉老、阿金以及雷霆分身晚雷,齐聚在核心雷海之上。那团混沌雷砂悬浮在众人中央,散发出朦胧的七彩光华。
晚宝伸出手,触及那团雷砂,同时引动新生雷域的本源之力,阿金也释放出自身的混沌雷兽气息。三股力量与混沌雷砂交织、共鸣。
渐渐地,混沌雷砂的光芒越来越盛,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不断旋转的通道轮廓。通道的另一端,弥漫着比宇宙边缘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气息。
那里,就是一切的起点,宇宙的源头。
晚宝与晚风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与跃跃欲试。
“走吧,”晚风咧嘴一笑,带着她一贯的混不吝,“去会会那所谓的‘起源’!”
两人一兽一分身一老魂,踏入了那由混沌雷砂开辟的通道,身影消失在璀璨的光芒之中。
新的征程,指向万物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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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