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之海边缘,那混沌色的光茧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散发着玄奥而平和的气息。周遭,代表“创造”的璀璨光点与象征“终结”的暗色光点不再激烈冲突,而是如同阴阳鱼般,围绕着光茧缓缓旋转,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动态的平衡。
晚风、玉老以及勉强维持形态的雷霆分身晚雷(已停止燃烧,但极其虚弱)和阿金,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光茧。他们能感觉到,光茧内部正在发生某种本质的蜕变,一股远比之前更浩瀚、更本源的力量正在孕育。
时间在这混沌之地依旧模糊。不知过了多久,那混沌色的光茧终于有了变化。它表面的光芒如同潮水般向内收敛,最终完全消失,显露出其中晚宝的身影。
她依旧是那副容貌,但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灵动的眉眼间,多了一份洞察世事的深邃与平和,周身气息内敛,却仿佛与整个起源之海隐隐融为一体。她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纯粹的紫色雷光或碧萝生机,而是化为一片混沌之色,开阖间,似有万物生灭、宇宙轮回的景象一闪而逝。
“宝儿?”晚风试探着叫了一声,有些不确定。眼前的晚宝,给她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仿佛超脱了某种界限。
晚宝转眸看向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风姐姐,是我。”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见她神态依旧,晚风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什么古老存在夺舍了呢!感觉怎么样?”
晚宝微微握拳,感受着体内那混沌色的、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全新力量,轻声道:“很好。从未有过的好。”她看向身旁虚弱的晚雷和疲惫的阿金,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感激,心念一动,一股蕴含着勃勃生机与精纯雷霆本源的力量便渡了过去,晚雷的身形迅速凝实,阿金也精神一振。
“刚才…多谢你们。”晚宝诚挚道。
晚雷笑了笑,没说话,身影一闪,回归晚宝体内温养。阿金则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玉老抚须赞叹:“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宝儿你此番因祸得福,竟是窥得了一丝创造与终结的平衡真谛,凝聚了这前所未有的‘混沌源力’,实在是旷古烁今的机缘!”
晚宝点头,她确实明悟了许多。这混沌源力,并非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一种更接近宇宙本源法则的体现,能随心意转化生机、雷霆乃至其他属性,更能一定程度上调和对立的力量。虽然目前还很微弱,但潜力无穷。
“对了,刚才你昏迷时,念叨什么‘青雷藤’、‘雷尊遗宝’…”晚风想起什么,好奇地问道,“跟雷狱仙尊那老小子有关?”
提到雷狱仙尊,阿金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晚宝整理着脑海中因血脉共鸣而觉醒的记忆碎片,神色有些复杂:“并非直接相关,但确有牵连。”她将自己看到的关于混沌青雷藤的景象,以及碧萝仙体与九霄雷域同源而生的推测告知了众人。
“原来如此!”玉老恍然大悟,“怪不得雷域意志称你为后裔!那雷狱仙尊,恐怕是后来者,不知以何种手段,窃取或者说占据了那截坠落的、蕴含雷霆本源的青雷藤主干(即雷域核心),才得以建立雷狱仙域,炼制九霄御雷真符。而青霖仙尊得到的,则是蕴含生机的那部分。”
晚风嗤笑:“合着雷狱那老小子就是个霸占别人祖产的强盗?那所谓的‘雷尊遗宝’,难道指的是那截青雷藤主干本身?不对啊,那玩意儿不是已经化成雷域核心和本源雷晶了吗?”
晚宝摇头,目光投向起源之海的深处,似乎在感应着什么:“不。记忆碎片显示,那株混沌青雷藤在崩断时,其最核心的、承载着其完整传承与真正本源的一颗‘种子’,并未随主干坠落,而是失落在了宇宙某处。那,才是真正的‘雷尊遗宝’。”
“种子?”晚风眼睛一亮,“听起来就是个好宝贝!在哪儿?”
晚宝蹙眉,仔细感应着那源自血脉的微弱呼唤:“感应很模糊,似乎被什么力量遮蔽了。但大致方向…指向起源之海的更深处,而且…似乎与‘终结’之力弥漫的区域有所关联。”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与终结之力关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阿金低吼一声,传递出一段模糊的信息。它在血脉共鸣彻底觉醒时,也接收到了一些源自赦兽始祖的古老记忆碎片,其中似乎提到过,在某个被终结气息笼罩的“归墟之眼”附近,封印着一件与雷霆起源相关的至宝。
“归墟之眼…”玉老神色凝重,“传说那是起源之海中所有终结之力的汇聚点,是万物最终的归宿,连光阴在那里都会湮灭。危险程度,远超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地方。”
晚风却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越危险的地方,宝贝越大!来都来了,难道空手回去?再说了,宝儿你现在不是能平衡创造和终结了吗?说不定正好能克制那地方!”
晚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风姐姐说得对。那颗‘种子’至关重要,它蕴含着混沌青雷藤完整的传承,若能找到,不仅能彻底补全我的根基,或许也能找到从根本上化解宇宙终结危机的方法。毕竟,混沌青雷藤本身就是宇宙开辟之初平衡力量的象征。”
她看向众人:“不过,归墟之眼确实危险。风姐姐,玉老,你们…”
“打住!”晚风直接打断她,“又想撇下我们单独行动?门都没有!这么刺激的事情,少了我怎么行?”
玉老也笑道:“老夫虽只剩残魂,见识还是有一些的,或许能帮上忙。”
阿金更是用行动表态,直接站到了晚宝身前。
晚宝心中暖流涌动,不再多言:“好!那我们就去那归墟之眼,闯上一闯!”
有了明确的目标,众人再次启程。晚宝以新领悟的混沌源力包裹住大家,这力量似乎极为契合起源之海的环境,行进起来比之前轻松了不少,甚至能一定程度上规避开那些过于危险的混沌乱流。
越是深入起源之海,周围的景象越发奇异。光点构成的海水中,那些沉浮的世界雏形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加抽象、更加本源的大道痕迹,有时是代表“火”的永恒燃烧的符文,有时是代表“水”的奔流不息的道痕,有时甚至是代表“空间”、“时间”的扭曲光影。
同时,那股“终结”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海水颜色逐渐变深,从璀璨的七彩慢慢转向暗沉,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吞噬。周围变得愈发寂静,连意识都仿佛要在这永恒的沉寂中凝固。
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庞大无比的世界残骸在深海中缓缓沉沦,它们散发着死寂的气息,正被起源之海无声地分解、同化,重归本源。那景象,既壮丽,又令人心生寒意。
“快到了。”晚宝忽然停下脚步,神情凝重地望向前方。
只见前方的海水已变得如同墨汁般漆黑,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旋涡,出现在视野的尽头。那旋涡深邃无比,目光投入其中,仿佛连神魂都要被吸走、湮灭。旋涡周围,没有任何光点,只有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无”。那里,就是归墟之眼!
仅仅是遥望,晚风就感到自身的仙元运转都变得滞涩,玉老的分神也摇曳不定,阿金更是浑身毛发倒竖,如临大敌。
“好可怕的归墟之力…”晚风咂舌,“宝儿,你确定那什么种子会在这鬼地方?”
晚宝闭目仔细感应,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呼唤就是从那里传来的,虽然极其微弱。而且…”她睁开眼,混沌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我感觉到,那里除了归墟之力,还有一丝非常非常微弱的…属于混沌青雷藤的生机波动!虽然被压制到了极致,但确实存在!”
这发现让众人精神一振。有生机波动,就说明那种子很可能还存在,并未被彻底湮灭!
“怎么进去?”晚风看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归墟之眼,有些头疼。硬闯肯定不行,那纯粹是送死。
晚宝思索片刻,道:“归墟之力排斥一切‘存在’,但我的混沌源力似乎能一定程度上模拟‘无’的状态,或许可以尝试包裹住大家,悄悄潜入。但必须极度小心,一旦源力波动被察觉,立刻就会被归墟之力撕碎。”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晚宝再次全力运转混沌源力,这次不再是平和的内敛,而是极力模拟着周围那死寂、虚无的归墟气息,形成一个薄薄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灰色护罩,将众人笼罩其中。
然后,她操控着这个护罩,如同墨汁中的一滴水,小心翼翼地、缓慢地向着那巨大的归墟之眼飘去。
越是靠近,那股湮灭一切的力量就越发恐怖。护罩外的灰色能量与归墟之力摩擦,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护罩本身也在不断波动,仿佛随时会破碎。晚宝全力维持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终于,护罩触及了归墟之眼的边缘。没有想象中的剧烈冲击,反而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众人只觉得周身一轻,仿佛踏入了另一个层面。
归墟之眼内部,并非想象中狂暴的能量乱流,而是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静”与“无”。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甚至连空间和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支离破碎。只有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彻骨的归墟之力,如同潮水般缓缓流淌,消磨着一切误入此地的“存在”。
晚宝凭借着那丝微弱的生机感应,在无尽的虚无中艰难地指引着方向。在这里,连神念都无法延伸太远,只能依靠那点同源的联系。
不知在黑暗中前行了多久,终于,在那绝对的虚无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几乎要被周围黑暗同化的翠绿色光华,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闪烁着。
“在那里!”晚宝精神一振,指引着护罩向那点绿光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众人看清了那绿光的源头。那是一个被无数道漆黑锁链缠绕、封印的光团。光团中央,是一枚约莫拳头大小、形状不甚规则的种子,通体呈现出温润的翠绿色,表面有天然的、如同雷霆般的金色纹路。它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生机与一种古老威严的雷霆道韵,正是这点力量,在与周围无尽的归墟之力进行着无声而绝望的对抗,才使得它没有被彻底湮灭。
而那些漆黑的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最精纯的归墟之力凝聚而成,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消磨着种子的力量。
“这就是…雷尊遗宝,混沌青雷藤的种子!”玉老声音带着激动。
“看样子情况不太妙啊。”晚风皱眉,“这些黑链子不好搞。”
晚宝仔细观察着那些归墟锁链和种子的状态,心中快速推演。强行破除锁链,必然会引动更大规模的归墟之力反扑,以他们现在的力量,绝难抵挡。必须用巧劲。
她想到了自己新得的混沌源力,其特性便是平衡与转化。
“我有一个想法。”晚宝沉声道,“这些归墟锁链的本质是极致的‘终结’之力,而种子的力量是极致的‘创造’生机。我的混沌源力或可作为桥梁,并非强行驱散终结,而是引导一部分终结之力,与种子的创造之力达成一个短暂的、局部的平衡,只要一瞬间的平衡,就足以让种子挣脱束缚,我们趁机将其收取!”
“太冒险了!”玉老反对,“一旦控制不好,你的源力很可能被归墟之力污染,甚至引火烧身!”
“这是唯一的机会。”晚宝目光坚定,“我能感觉到,种子的力量快要耗尽了。再拖下去,它就会被彻底湮灭。”
阿金用头蹭了蹭晚宝,表示支持。晚风一咬牙:“干!大不了姐姐我再用星河剑给你劈条路出来!”
计划已定,晚宝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混沌源力护罩,缓缓靠近那被封印的种子。
在距离种子约十丈处,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归墟锁链那冰冷刺骨的湮灭之意。
她伸出右手,指尖一缕混沌色的源力如同触须般,极其缓慢地探出护罩,向着最近的一道归墟锁链触碰而去。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操作,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那缕源力必须模拟出与归墟之力相近的“虚无”特性,才能不被排斥,又要保持其“平衡”的本质,才能在接触的瞬间完成引导。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那缕混沌源力触碰到了漆黑的锁链!
没有爆炸,没有冲突。那归墟锁链仿佛被注入了一种异样的“活性”,缠绕的速度微微一滞。晚宝抓住这瞬间,全力催动混沌源力,将其化作一个微型的平衡力场,笼罩住那一小段锁链和与之接触的种子表面!
刹那间,那一段区域,极致的终结与极致的创造在混沌源力的调和下,竟然真的达成了一种诡异的、短暂的平衡!终结锁链的侵蚀之力大减,而种子的生机也不再被疯狂消耗!
就是现在!
“收!”
晚宝心念一动,早已准备好的、蕴含着同源气息的碧萝仙力与雷霆权柄之力混合着混沌源力,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抓向那颗种子!
与此同时,那短暂的平衡也被打破,被惊动的归墟锁链爆发出更猛烈的反噬,如同无数条毒蛇,向晚宝的那缕源力和无形大手噬咬而来!
“快!”晚风大喝,星河剑已然出鞘,璀璨剑光斩向那些扑来的锁链虚影,为晚宝争取刹那时间!
玉老也打出道道玉光,稳固护罩。阿金喷吐出混沌雷息,试图阻滞锁链。
晚宝咬牙,不顾那缕源力被归墟之力迅速侵蚀带来的神魂刺痛,全力一拽!
“嗡——!”
那枚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混沌青雷藤种子,终于脱离了归墟锁链的缠绕,化作一道翠绿色的流光,被晚宝成功收取,瞬间纳入体内!
“走!”
种子到手,晚宝毫不恋战,操控着已然出现裂纹的混沌源力护罩,顶着后方暴怒追来的归墟之力,向着来时的方向疯狂遁去!
归墟之眼内,一场无声的追杀与逃亡,骤然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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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