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惊人天赋如同在张元沉闷的求生路上点燃了一簇耀眼的烟火，既照亮了前所未有的可能性，也带来了更炽热的紧迫感。“清道夫”的威胁如同阴云，而零就是他手中唯一能拨云见日的利器。培养她，刻不容缓。
但资源有限，尤其是能稳定精神、辅助规则感知的“静心玉”在遗忘坟场属于紧俏货色，靠王五零敲碎打地拾荒，根本满足不了零的成长需求。张元看着手中那本用辣条换来的笔记本，封皮上那潦草的字迹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的窘迫。
“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张元摩挲着笔记本粗糙的封面，眼中闪烁着混合着研究热情与作死冲动的光芒，“既然零能‘调和’规则，那我这个师父，总得给她创造点‘调和’的材料吧？顺便……也该会会那位神秘的老‘供应商’了。”
他将洞府的防御交由零和王五看管，并再三叮嘱王五，一旦发现“清道夫”规则扫描的迹象，立刻启动他预设的几个“规则迷障”节点，拖延时间。随后，他揣上那把经过零优化、如今锋芒内敛的“破规”匕首，以及几块萃取出的、性质各异的“规则素”结晶，踏出了“元始洞府”。
他的目标很明确：前往笔记本上模糊标注的、神秘老头可能出没的“废弃调度枢纽”区域。那里规则混乱，灵异现象频发，是拾荒者和各路牛鬼蛇神都不愿轻易踏足的险地，但也意味着可能藏有未被发现的“宝藏”。
一路上，张元的规则感知全开，如同一个行走的规则雷达，小心翼翼地规避着那些散发着危险波动的“规则地雷”和游荡的灵异残影。但他并非一味躲避，相反，他刻意寻找着一些规则结构奇特、能量反应却不甚强烈的“小麻烦”。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理想目标——一片笼罩在淡紫色雾气中的区域。雾气本身杀伤力不大，却带有强烈的“认知混淆”效果，一旦陷入，方向感会彻底丧失，最终力竭被困。在寻常拾荒者眼中，这是绝对的禁区。
但在张元看来，这简直是完美的“规则素材采集点”。
“认知混淆……本质是扭曲了空间感知与逻辑判断的规则链接……”张元站在雾气边缘，双眼放光，如同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直接破坏太浪费了，试试看能不能‘偏移’它的作用范围，或者……给它增加一个‘触发条件’？”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的悖论能量。那股灰黑色的、带着“否定”与“混乱”本质的力量开始在他指尖汇聚。他没有选择粗暴地撕裂这片规则，而是像最精密的绣花针，试图刺入规则网络的节点。
“既然喜欢让人迷路，那就……只对‘心怀恶意’者生效如何？”张元喃喃自语，这是一个典型的“增加条件”的修改尝试。
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那淡紫色雾气的规则结构看似简单，实则韧性极强，张元的悖论能量如同撞上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每一次试图添加新的“条件线程”，都会引来整个规则区域的反噬和排斥。剧烈的精神负荷让他额头青筋暴起，熟悉的、记忆被撕扯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但他咬牙坚持着，甚至在这种对抗中，感受到一种病态的“愉悦”。他能“看”到规则线条在自己的干涉下扭曲、变形，虽然尚未成功，但这种直接触摸并试图篡改世界底层逻辑的过程，本身就充满了令人着迷的禁忌快感。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张元感觉精神一松，那淡紫色雾气边缘的一小块区域，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丝，规则的波动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虽然没能成功添加条件，但他似乎……“削弱”了那一小块区域的效应。
“有门！”张元心中一喜，顾不上擦拭额头的冷汗，立刻掏出一个小巧的、由“幽魄石”边角料打磨成的容器，试图引导那一丝被“削弱”并开始逸散的规则力量进入容器。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雾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的规则扰动吸引了——那是一个如同由无数面破碎镜子组成的扭曲身影，每一面镜子里都倒映出他残缺不全的影子。
“啧，引来大家伙了。”张元啧了一声，却没有太多惊慌。他迅速收起容器，将“破规”匕首握在手中。优化后的匕首传来冰冷却顺服的触感。
那“镜影怪”瞬间扑至，破碎的镜面折射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光斑，同时一股强行撕裂认知的力量笼罩向张元。
若是以前，张元要么选择硬撼，要么选择利用悖论能量强行扭曲其杀人规律。但这一次，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零那种“引导”与“调和”的方式。
他没有直接对抗那股认知撕裂的力量，而是将一丝悖论能量注入“破规”匕首，使其灰黑色毫芒微微亮起，然后，他模仿着零那种柔和的规则波动（虽然形似神不似，带着他特有的混沌特质），将匕首的锋芒，轻轻“点”在了那镜影怪规则结构的某个“别扭”的节点上。
他没有去“切断”或“否定”，而是像拨动一根绷紧的琴弦，轻轻一“挑”。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镜影怪扑击的动作猛地一僵，它身上那些破碎镜面中的倒影开始疯狂闪烁、错乱，仿佛内部的逻辑陷入了短暂的死循环。它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玻璃刮擦的嘶鸣，整个身影变得愈发不稳定。
“果然可行！零的方式，能让我更省力、更精准地找到规则的‘弱点’！”张元心中大定。他趁此机会，身形疾退，同时匕首连划，不是攻击，而是如同一个蹩脚的指挥家，继续拨动着镜影怪身上几处关键的规则“弦”。
镜影怪在原地打转，镜面中的倒影时而拉长，时而压缩，最终在一阵剧烈的闪烁后，“嘭”的一声炸裂开来，化为漫天飞舞的、失去活性的规则碎片和一小块核心的“镜面规则结晶”。
张元眼疾手快，一把捞起那块结晶，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折射”与“认知扭曲”规则，满意地点点头。
“高风险，高回报。这才是搞科研的态度嘛！”他嘿嘿一笑，将这块新鲜出炉的“素材”收好。经此一役，他不仅收获了材料，更验证了零的能力与他自身力量结合的巨大潜力。这让他对即将进行的人才引进计划，更加期待。
他继续向着“废弃调度枢纽”深处进发，沿途又故技重施，“采集”了几种不同的规则现象，虽然过程惊险，甚至有两次差点引来了更恐怖的存在，但都被他有惊无险地化解，收获也颇为丰厚。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锈蚀金属管道和断裂混凝土构成的废墟后，他看到了目标——一个半塌陷的、仿佛旧时代火车站调度室的小屋。小屋门口，一个穿着破旧棉袄、揣着手、蹲在地上打盹的老头，不是那位神秘卖家又是谁？
老头似乎感应到张元的到来，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腰间鼓鼓囊囊、散发着各种规则波动的“素材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哟，辣条小哥？存货吃完啦？”老头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哈欠，“这次想换点啥？老头子我这里可没有第二本笔记本了。”
张元走到老头面前，没有废话，直接将那块刚刚得到的、“镜影怪”掉落的“镜面规则结晶”抛了过去。
老头下意识接住，感受着结晶内纯粹而诡异的规则力量，眉头微微一挑：“品质不错，新货？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去碰‘千镜渊’的东西。”
张元笑了笑，自顾自地在老头旁边的半截水泥管上坐下：“胆子不大，怎么敢跟您老做交易？上次那本笔记，可是让我受益匪浅，也……惹了不少麻烦。”
老头把玩着那块结晶，不置可否：“福祸无门，惟人自召。笔记卖给你，是缘分，也是你的劫数。”
“所以我这不就来‘渡劫’了嘛。”张元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老爷子，明人不说暗话。您那笔记本里提到‘沉淀层’，提到‘归墟’，甚至隐隐指向‘清道夫’的根脚……您知道的，远不止上面写的那些。我现在被‘清道夫’盯得紧，需要更多的信息，更需要……快速提升实力的途径。”
老头抬起眼皮，深深看了张元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体内那躁动不安的悖论核心：“你想知道什么？又能付出什么？”
“我想知道，如何安全进入‘沉淀层’，以及‘沉淀层’里到底有什么，能让‘清道夫’如此忌惮，甚至可能是我们这些‘污染源’的出路。”张元一字一句地说道，“至于代价……”
他指了指老头手中的结晶，又拍了拍自己鼓囊的素材袋：“这种品质的‘规则素材’，我以后可以定期供应。甚至，如果您需要某些特定性质的规则现象进行研究，我也可以尝试去‘采集’。”
他顿了顿，抛出了真正的诱饵：“而且，我最近……得了个‘徒弟’。她对规则有种独特的‘亲和’与‘调和’能力。或许，您会对此感兴趣？”
老头揣着的手终于拿了出来，他捏着那块“镜面规则结晶”，对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看着，半晌，才缓缓开口：
“沉淀层啊……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那是规则的坟场，也是意识的深渊。‘清道夫’守着它，不是怕里面的东西出来，而是怕外面的东西……掉进去，惊扰了里面的‘沉淀’。”
他转过头，看向张元，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感兴趣”的表情：“至于你的那个徒弟……‘规则调和者’？啧啧，没想到这种传说中的体质，真让你小子碰上了。看来，你这场‘劫数’，倒是引来了一丝变数。”
他将结晶揣进怀里，慢悠悠地站起身：“定期供货就不必了，老头子我懒得很。不过，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一样东西……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关于‘沉淀层’，也关于如何暂时避开‘清道夫’那烦人的扫描。”
“什么东西？”张元精神一振。
老头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一颗‘死掉的星星’。”
张元：“……啥？”
“一块‘寂灭星核’。”老头换了个说法，但听起来更离谱了，“就在这坟场某处，被某个不开眼的家伙当成了收藏品。找到它，带来给我。作为预付款……”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符号，那符号由纯粹的规则信息构成，瞬间没入张元的眉心。
“这个‘匿迹符’，能暂时扭曲你身上的规则特征，让‘清道夫’的常规扫描把你当成背景噪音。效果嘛……大概能持续到你把‘星星’给我找来的时候。”
一股清凉的、带着某种“隐匿”与“伪装”规则的意念流入张元的意识，他瞬间理解了这道“符”的用法和限制。这绝对是无价之宝！
但同时，“寂灭星核”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容易到手的东西。
“成交！”张元几乎没有犹豫。高风险，高回报，这本就是他的信条。更何况，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看着张元毫不犹豫答应的样子，老头嘿嘿笑了两声，重新揣着手蹲了回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快去吧，辣条小哥。‘清道夫’的下一波扫荡，不会太远了。在你被做成标本之前，找到那颗‘死掉的星星’……”
张元深深看了一眼这个神秘莫测的老头，转身离开了这片废墟。手中紧握着那道“匿迹符”，心中却燃烧着更旺盛的火焰。
作死的科研之路，又添了新课题。而这次的风险投资，目标是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