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有些刺眼，陈默站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捏着那张略显褶皱的纸。这是昨天下车时，从黑色轿车里递出来的国际仲裁通知。他当时看完就随手塞进了口袋，像对待一张无关紧要的传单。
今早出门前，他特意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镜子里的人神色平静，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刚走到法院侧门，一群记者就蜂拥而至。
\"陈老师！星辰集团指控您故意提供错误技术方案导致设备损毁，您作何回应？\"
\"请问您是否承认在合作中存在欺诈行为？\"
\"国内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您觉得会给国家科研形象带来负面影响吗？\"
闪光灯此起彼伏，镜头几乎要贴到他脸上。有人举着摄像机紧追不舍，话筒险些戳到他嘴边。
陈默没有停下脚步。他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继续拾级而上。
\"法律会给出公正的答案。\"说完这句，他便不再开口。
台阶很长，两侧站了不少旁听的人。有穿着笔挺西装的律师，也有打扮朴素的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们注视着他走过，眼神复杂各异。
就在他即将步入大厅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身影。
沈如月一头扎进镜头中央，双手高高举起一块硬纸板。红漆刷的字虽然歪歪扭扭，却足够醒目——\"陈默是我的！\"
全场顿时安静了一瞬。
随即哗然。
记者们立刻调转方向，所有话筒齐刷刷对准了她。
\"你是陈默的恋人吗？这是在公开表白？\"
\"你们是什么关系？这块牌子是你自己做的？\"
\"你觉得用感情牌来影响案件审理合适吗？\"
沈如月脸颊涨得通红，却没有退缩。她挺直腰板，大声说：\"他是我老师！也是我最敬佩的人！你们凭什么这样围着他质问，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也有人开始疯狂拍照，把这一幕传上了各大媒体的即时快讯。
陈默站在门边，扶了扶眼镜。他没有动怒，也不急着解释，反而轻轻笑了笑。
\"我魅力这么大，连打国际官司都能惹出这种热闹。\"他对着最近的镜头说了这么一句，转身推开了玻璃门。
身后的喧嚣仍在持续。有人追问沈如月两人的关系，有人喊着要采访她的家人，还有人在讨论这块牌子会不会成为网络热梗。
他没有回头。
候审室在二楼走廊尽头。门关上后，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桌上有杯温水，应该是工作人员提前准备的。他坐下，把背包放在腿上，拉开拉链仔细检查随身物品。
录音笔在内袋，U盘也在。文件夹里整齐地装着技术说明和日志备份，全都按顺序排列妥当。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助理发来消息：\"外面炸锅了，热搜前三都是您。\"
他回了句\"知道了\"，顺手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几分钟后，门被轻轻敲响。沈如月探头进来，手里还攥着那块纸板。
\"对不起......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她的声音小了很多，眼睛盯着地板。
\"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种事责怪你？\"陈默抬头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是想帮我。\"
\"可他们都拍下来了，网上肯定要乱传......\"
\"传就传吧。\"他靠在椅背上，\"我又不是第一天被人议论。\"
沈如月咬着嘴唇，忽然抬头：\"那您为什么不澄清？就说我是您的学生，只是支持您，不是那种关系。\"
\"澄清有用吗？\"他反问，\"今天我说你是助理，明天他们就能编出十个版本。与其忙着解释，不如静待开庭。\"
她低下头不说话。
陈默沉默片刻，语气缓和下来：\"下次别这样了。你想支持我，可以站在我身边，不用举牌子。我会安排人组织声援团，正正规规地来。\"
沈如月点点头，小声说：\"可他们都在骂您......我就想让他们知道，有人支持您。\"
\"我知道。\"他说，\"真的明白。\"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工作人员的提醒：\"十分钟后开庭，请被告方做好准备。\"
沈如月把纸板折了两下，塞进包里。\"那您......加油。\"
陈默嗯了一声，起身整理衣领。
等她离开后，他才重新坐回椅子上。指尖轻轻叩击桌面，像是在计算着什么节奏。
他心知这场官司不会简单。
星辰集团在技术战中落败，现在换了个战场。他们要把事情闹大，把他推到风口浪尖，用舆论施压，逼他在法庭上出错。
但他并不畏惧。
真正掌握核心的人，从来不怕当面对质。
他打开背包，取出一份文件。封面印着《通信协议安全机制白皮书（非公开版）》，右下角盖着军工所的技术备案章。
这是苏雪之前送来的资料整合本，也是他真正的底牌之一。
翻到中间某一页，他用笔圈出一个参数，在页边写下备注。
这时，门又被推开一条缝。
助理探头进来：\"外面记者还在拍摄，沈如月那块牌子被人做成了表情包，取名'最强应援牌'。\"
陈默挑了挑眉：\"传播速度倒是挺快。\"
\"要不要发个声明？公关组已经拟好稿子了。\"
\"不用。\"他合上文件，\"让他们闹去。等庭审开始，自然没人记得那块牌子了。\"
助理点头退出去，门重新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把文件放回包里，闭目养神片刻。
外面的世界喧嚣不已。
有人说他是骗子，有人说他是民族英雄，还有人说他靠女人炒作热度。各种说法满天飞，真假难辨。
但他清楚，真正重要的事，只会在法庭内见分晓。
十点整，广播响起。
\"请被告陈默前往三号审判厅。\"
他站起身，拎起包，走出候审室。
走廊灯光明亮，地面瓷砖映出他沉稳的身影。他的步伐不疾不徐。
拐过弯就是审判厅大门。厚重的木门上方挂着编号牌。
他伸手握住门把，稍稍停顿。
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可以听见纸张翻动声和低语声。
他推门而入。
第一排坐着星辰集团的代表，艾琳不在其中。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整理文件，看到他进来，抬眼扫视了一下，又低头继续工作。
法官席还空着，书记员在调试录音设备。
陈默走到被告席前，放下包，解开外套扣子。
他刚坐下，旁听席忽然一阵骚动。
有人拿出相机对着他拍摄，还有人举着手机开始直播。
他没有理会，只是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端正地摆在面前。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对面。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也正注视着他。
两人对视数秒。
陈默率先开口：\"你们控告我提供错误技术？\"
对方合上文件夹：\"我们主张您存在蓄意误导行为。\"
\"那你们准备好面对真实数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