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战机的机头抬起，做出起飞姿态，实验室里没有人说话。空气安静得能听见服务器风扇的转动声。
陈御风收回手，转身走向主控台。他没有看任何人，手指在终端上滑动，调出一张巨大的地图。屏幕上，无数光点开始闪烁，从航校操场、机场跑道，一路延伸到北京西山某栋灰色建筑、财政部会议厅、证监会办公区，最后跨过国境线，落在日内瓦联合国欧洲总部会议室。
“这是我的签到记录。”他说，“十年。”
林浩站在原地没动，眼睛盯着那张图。他知道那些地点意味着什么。有些地方，普通人一辈子都进不去。
“你每天去这些地方……只是为了签到？”他问。
“不是为了开会。”陈御风说，“是为了系统奖励。每一次签到，还是图纸、数据包、材料配方。权力本身不产生技术，但能决定技术落地的位置。”
周子豪不在场，只有林浩和他的团队成员坐在指挥席位上。他们刚接手AI生成的新机型制造任务，还没适应从执行者变成决策者的身份。
沈昭华走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她走到林浩面前，把文件放在桌上，又从左手无名指取下翡翠戒指。
“青年工程师自主基金计划启动。”她说，“预算额度三亿，由你全权支配。采购、研发、人力，都不用再报批。”
林浩愣住。“这……我？”
沈昭华把戒指套在他右手食指上。“现在你是负责人了。签字就能付款，也能否决方案。别怕犯错，我们等的就是有人敢做决定。”
戒指很凉，贴在皮肤上像一块冰。林浩低头看着它，呼吸变重。
“可万一……判断错了呢？一个参数偏差，可能让整条生产线报废。”
“那就报废。”陈御风说，“但我们不会永远靠一个人拍板。你需要学会承担后果，而不是依赖谁给你答案。”
林浩抬起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沈昭华看了眼窗外。二十架“天命”系列无人机正在空中编队飞行，轨迹整齐划一，穿过云层，飞向远方雷达站。
“它们用的是你们上周提交的气动模型。”她说，“已经接入国家低空监控网。这不是试验品，是现役装备。”
林浩的喉咙动了一下。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的设计，真的进入了国家体系。
“我不是要放权。”陈御风走到窗前，“而是必须放。系统给的东西越来越多，涉及的领域越来越广。我去财政部签到，是因为那天有航空专项拨款评审会；我去证监会，是因为要推动民营航发企业上市融资。这些事不能靠技术单打独斗。”
他回头看着林浩。
“你父亲被三十二家风投拒绝，对吧？因为他们觉得你的曲率引擎不可能实现。但现在，你设计的结构成了‘天命’的核心动力舱布局。为什么变了？不是因为你画得好，是因为背后有人撑住了整个链条。”
林浩没说话。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陈御风时，对方只看了两眼图纸就说：“这个涡轮角度不对，高原环境下会失速。”那时他不服气，现在才明白，那种判断来自上千小时的真实飞行经验。
“我不可能一直盯着每一个细节。”陈御风说，“所以需要你们独立决策。哪怕错一次，也比永远不敢动手强。”
会议室陷入沉默。
一名年轻工程师举起手：“如果遇到重大技术争议……还能找您吗？”
“可以。”陈御风说，“但我不会直接给答案。我会问你三个问题：第一，数据来源是否可靠？第二，有没有做过模拟验证？第三，失败的成本能不能承受？你自己回答完这三个问题，答案就出来了。”
那人点点头，放下手。
沈昭华打开平板，调出资金流转图。“明天上午九点，首笔一亿资金到账。设备采购清单今晚就要提交。熔炼线扩建、3d打印机组装、测试平台搭建，全部由你们团队定优先级。”
林浩深吸一口气，打开自己的终端。
页面跳转到采购系统界面。光标在“新建项目”上闪烁。
他点下去，输入标题：“新型分布式推进系统原型机——龙鳞框架一号”。
然后停住。
他转头看向陈御风：“我能……把黑匣子音频波形刻进主承力框铭牌吗？”
陈御风看着他。
几秒后，点头。
“可以。那是起点，不是终点。”
林浩的手指落下，确认提交。
系统弹出提示：【请负责人电子签名】。
他抬起右手，戒指反射着灯光。指尖按下触控板，签下名字。
命令同步发出。
同一时间，酒泉基地二期熔炼线自动启动备料程序，成都测试中心预约了下周风洞档期，深圳供应链仓库开始打包特种合金原料。
沈昭华收起加密U盘，转身走向财务对接区。“我去跟进资金划拨进度。”
她走出两步，又停下。
“林浩。”
“嗯？”
“别忘了吃饭。”她说完，走了出去。
会议室只剩陈御风和林浩团队。
外面无人机编队完成最后一次转向，整齐降落。
陈御风走到主屏幕前，调出明日行程表。光标停留在一项任务上：【签到地点——南海某前沿观测站｜风险等级：高｜奖励预估：未知】
他没说话，只是将这项任务标记为“已确认”。
林浩坐在新分配的指挥席上，反复摩挲着戒指边缘。他的第一份采购令已经生效，后台显示首批材料四十八小时内送达。
他抬头看向陈御风的背影。
那人站在大屏前，一动不动，像一根钉子扎在地面。
终端突然震动。
一条消息弹出：【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连续工作超18小时，建议进入休整状态】
陈御风看了一眼，手动关闭提醒。
他右手轻按桌面签到终端，思维中闪过明日飞行路线——穿越台风外围云系，低空掠过岛礁群，最后降落在人工观测平台上。
身体未动。
心已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