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正要离开,院子的破铁门被哐当一声撞开了。
只见,一个人影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背上扛着个比他人都大的破布包袱,手里还死死攥着那面“神算子”的破布幡。
是老吴头。
他头发比上次见面时更乱了,像顶了个鸟窝,道袍下摆撕开个大口子,呼哧带喘,脸白得跟纸一样。
“哎呦喂……可、可算找着地方了……”他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闻……闻丫头!陈先生!救命啊!”
乌鸦乐了:“老吴?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被债主撵了?”
别提了!老吴头把包袱往地上一扔,喘着粗气,我被人追杀!得找个地方躲躲!
追杀?闻夙皱眉,谁追杀你?
一个女佣兵!老吴头说着,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门口,疯了一样,拿着把大刀,见我就砍!老子跑了三条街才甩掉她!
乌鸦在旁边啧了一声:老吴,你又给人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哪知道啊!老吴头委屈道,就随口说了几句,她就疯了!
陈远看着老吴头那副狼狈样,有点想笑:说了什么?
我就说她最近有血光之灾,且滔滔不绝,有止不住之势……老吴头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又说她红鸾星动,命犯桃花劫,这辈子注定要与别人分享男人……
然后呢?
然后她就掏刀了!老吴头叫屈,我看她最近穿得光鲜亮丽的,肯定是有钱了啊!想赚点辛苦费,谁知道她脾气这么暴的!
乌鸦忍不住笑出声:你活该。 那莎拉,在锈蚀集市上是出了名的刀子快,脾气更快。 你给她算命?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太长了?”
我要知道她听完会这样,打死我也不敢啊!老吴头哭丧着脸,陈先生,您行行好,让我在这儿躲几天!我给您干活!不要工钱!
陈远看了看闻夙。
闻夙耸了耸肩,没表态。
“那莎拉具体是什么来头?”陈远向乌鸦问道,他得确定,自己不会因为老吴头而引火烧身。
乌鸦撇撇嘴:莎拉啊,锈蚀集市的独行佣兵,刀法贼快。接的都是些要命的活儿,据说前些时间还晋升到了b级,是赏金榜上排前十的主儿。
就这样?陈远问道。
就这样。乌鸦点头道,她没背景,也从不站队,纯粹靠本事吃饭。在集市混了五六年,活得也算滋润,主要是她脾气不太好,谁惹她谁倒霉!”
陈远听完,心里就有数了。
只要是没有背景,区区一个b级实力的佣兵而已,他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行吧。他对老吴头说,你可以住这儿,但得干活。
没问题!老吴头立刻来了精神,干啥都行!
那你先把地给我扫了。陈远指着满地的尘土和废料。
得嘞!老吴头麻利地放下包袱,找了把扫帚就干起来。
乌鸦看着这一幕,摇摇头:陈先生,您这可真是什么人都收啊。
多个人多条路嘛。陈远笑道,老吴头虽然不靠谱,但消息灵通。
这倒是。乌鸦承认,他在集市混了二十多年,认识的人比我都多。
说完,乌鸦告辞离开了。
老吴头扫着地,时不时偷瞄陈远几眼。
老吴,有话就说。陈远坐在台阶上。
嘿嘿。老吴头凑过来,压低声音,陈先生,您这次来锈蚀集市,是打算长住?
怎么?
没啥,就是想问问,您还做不做生意?
做啊。陈远说得理所当然,不做生意来这儿干嘛?
老吴头眼睛一亮:那敢情好!集市里现在可缺您这样的大主顾!
大主顾?陈远挑眉。
可不是嘛!老吴头放下扫帚,继续说道,博士手里的那些罐头,是您送的?现在集市里都传疯了,好些人打听来路,想跟您做生意呢!
陈远听到老吴头的话,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
博士手里有高品质罐头的事,早晚会流传出去,他早就料到了。
想跟我做生意的人多了去了。陈远说,但我这生意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那您看我行不行?老吴头搓着手,眼神里带着点讨好,我在集市混了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多,路子也广。
陈远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你这是想做我的生意?”
“嘿嘿,做生意嘛,讲究的是渠道,是人脉。”老吴头说道,“您刚来锈蚀集市,现在最缺的肯定是销路和渠道,而我神算子老吴,在这锈蚀集市,最不缺的就是渠道和人脉了!”
陈远看着他没有说话。
老吴头有点急了:哎,您别看我现在落魄,但我这张嘴,在集市里还是有点分量的。我能帮您卖货,嘿嘿,您到时候给我点辛苦费就行!
陈远问道:哦,你想要多少辛苦费?
不多不多。老吴头伸出一根手指,每笔买卖,给我抽一成就行。
一成?陈远笑了,老吴,你这胃口不小啊。
陈先生,您听我说。老吴头急忙解释,我不光是帮您卖货,还能帮您打听消息,看着点黑白两道的动静。锈蚀集市水深着呢,没个明白人带路,您就算有再好的货,也得吃亏。
陈远想了想,老吴头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行,一成就一成。他说,但你得保证消息准确,别给我惹麻烦。
那必须的!老吴头眼睛都笑眯了,陈先生您放心,跟着您,我保证老老实实干活!
说完,老吴头又拿起扫把,屁颠屁颠地扫地去了。
此时,陈远突然注意到,艾莉娅一个人坐在院子的角落里发呆。
她抱着膝盖,金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
陈远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想你父亲了?他问。
艾莉娅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