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
“我们,去,‘清水河’,”
“给,山田那个老鬼子,送一份,更大的,‘回礼’!”
杨汝成那如同万年玄冰般冰冷、沙哑,却又充满了,一种,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疯狂和霸气的声音,在这片,刚刚才经历了一场血腥屠杀和狂欢的山谷里,缓缓回荡。
“……”
“轰——!!”
整个,本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狂喜的“开饭”现场,瞬间,就如同,被一颗无形的炸弹,轰然炸响!
“什么?!”
独眼彪,这个“黑风寨”的大当家,第一个,就从那,堆积如山的白面口袋上,跳了起来!他那只,仅存的独眼里,充满了,不敢相信和极致的震惊!
“杨……杨龙头!您……您没开玩笑吧?!”他,指了指那,还在,熊熊燃烧的火车残骸,又指了指,鸿沟对面那片,同样是,早已是,尸横遍野的人间地狱,声音,都在发抖!
“还……还去‘清水河’?!”
“那里,可是,小鬼子的老窝啊!!”
“是啊!队长!”王二,这个,同样是,早已是,筋疲力尽的黑铁塔,也顾不上,再去收拾那些,缴获来的武器了!他,大步流星地,冲到了杨汝成的面前,那张,黝黑的脸上,满是,焦急和不解!
“咱们,刚打完一场血战!兄弟们,一个个,都快累趴下了!这……这连口气,都还没喘匀呢!怎么,又要去啃那块最硬的骨头?!”
“杨龙头!”
“铁血寨”的军师刘文秀,也同样是,一脸凝重地,走了上来。他,不像独眼彪和王二那么冲动,但,他那双,精明的眼睛里,也同样,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杨龙头,请三思啊!”他的声音,沙哑,却又,条理清晰,“‘清水河’火车站,是日军在南满最重要的中转站之一!那里的守备部队,就算,派出了这两支援军,其本身的兵力,也至少,还有一个加强的大队!”
“一个大队?!”
这个数字一出,在场所有,刚刚才,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土匪们,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且,”刘文秀继续说道,“‘菊水’号军列,在‘一线喉’,被我们炸了。这么大的动静,‘清水河’那边,就算是个瞎子,是个聋子,也该反应过来了!”
“我们,现在过去,他们,肯定是,全站戒备!那,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我们,就凭我们这几百号疲兵,冲过去……”
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那,充满了“自投罗网”意味的后半句话,却让,在场每一个,刚刚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都感到了一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寒意!
“你们说的,都对。”
杨汝成,缓缓地,抬起头。他,那双,如同古井般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缓缓地,从在场每一个,同样是,神情紧张的骨干脸上一一扫过。
“如果,我们,等天亮。”
“等,日本人,反应过来。”
“那,‘清水河’,就是,龙潭虎穴。我们,谁去,谁死。”
“但是,”他的话锋,猛地一转!那双,平静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了一团,骇人的,如同饿狼般的,疯狂的精光!
“现在呢?!”
“现在?”众人,都愣住了。
“我问你们!”杨汝成,一把,就将那把,冰冷的剥皮小刀,狠狠地,插在了那张,同样是,沾满了血污和硝烟的兽皮地图上!
“第一!”他,指着那,同样是,早已是,一片狼藉的“一线喉”战场,“田中,和他那支,本是,来‘瓮中捉鳖’的增援部队,现在,怎么样了?!”
“全……全军覆没!”赵小山,第一个,就回答道!
“很好!”杨汝成点了点头,“那,他们,有没有,把消息,传回去?!”
“没有!”赵小山,斩钉截铁地说道,“从我们开第一枪,到您,用掷弹筒,炸掉他们的炮兵阵地!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炷香!他们,连,发信号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杨汝成的手指,又移向了,那道,被刘文秀,亲手炸出来的,“地狱鸿沟”!
“‘清水河’的那支增援部队,他们,又怎么样了?!”
“哼!”独眼彪,不屑地,冷哼一声,那张,刀疤脸上,满是,得意和残忍,“被俺们那,上百挺机枪,堵在沟对面,当活靶子打!能活着,跑回去一半,都算他娘的,烧高香了!”
“那,他们,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吗?知道,我们,到底是谁吗?!”
“不知道!”刘文秀,也接口道,“天,太黑了。他们,只知道,自己,遭到了,毁灭性的的伏击!他们,现在,估计,早就被吓破了胆,正连滚带爬地,逃回‘清水河’,去搬救兵呢!”
“这,就对了!”
杨汝成,猛地一拍桌子!
“现在,‘清水河’火车站,在他们眼里,是个什么情况?!”
他,不等众人回答,便自问自答道!
“是一个,又瞎,又聋的,‘铁王八’!!”
“他们,只知道,外面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天大的事!”
“‘菊水’号军列,没了!两支援军,也都没了!”
“他们,现在,最怕的,是什么?!”
“是怕,我们,这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主力部队’,会一鼓作气,杀到他们家门口去!”
“所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嘲讽的弧度,“他们,现在,绝不敢,再派一兵一卒,出来送死!”
“他们,只会,把所有能动的人,都死死地,收缩在车站里!依托着他们那,自以为是固若金汤的工事,等着,天亮!”
“等着,山田那个老鬼子,给他们,派来,新的援军!”
一番话,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
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每一个,本是,充满了困惑和恐惧的汉子们的心上!
“队……队长……”赵小山,那双,精明的眼睛里,爆发出了一团,骇人的,不敢相信的狂喜!“您……您的意思是……”
“没错!”杨汝成的声音,斩钉截铁!“兵法,贵在神速!”
“趁他病,要他命!”
“我们,就要趁着,天亮之前,这,最后的一个时辰!”
“趁着他们,全都,当了缩头乌龟,以为,我们,不敢打过去的这个,唯一的,空隙!”
“再杀他一个,回马枪!”
“再给他,点一把,比‘西山机场’,还要更旺的,大火!!”
这个,堪称是,疯子一般的作战计划一出!
整个,指挥部,都陷入了一片,令人窒t息的,死寂!
“咕咚。”
独眼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看着眼前这个,在他看来,早已是,不能用“人”来形容的男人,那双,仅存的独眼里,充满了,极致的,疯狂和崇拜!
“杨……杨龙头……”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您……您就下命令吧!俺……俺老彪,今天,就算是把这条命,交代在这里!也值了!!”
“好!”杨汝成,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军师!独眼彪!”
“在!!”
“你们,现在,立刻,带领‘铁血寨’,所有的‘搬运队’!”杨汝成的声音,不容置疑,“把这列火车上,所有,能吃的,能用的,尤其是,药品,和,白面!都给老子,装上我们缴获的卡车!”
“然后,用你们最快的速度,给我,拉回‘铁血寨’!!”
“这,是我们,那两千多号兄弟,未来三个月的,救命粮!”
“是,死命令!!”
“那……那你们呢?!”独眼彪,急了!
“我们?”杨汝成,缓缓地,转过身。
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缓缓地,从,王二,黑子,“穿山豹”张三爷,和,那,几十个,同样是,幸存下来的“狼牙”和“一营”的老兵脸上,一一扫过!
“你们,这些,还敢跟着我这个‘疯子’,去‘阎王殿’里,再走一遭的兄弟!”
“都给老子,换上,那帮畜生的衣服!”
“带上,我们,刚刚缴获的,‘铁扫帚’!‘掷弹筒’!和,所有的,炸药!”
“一个时辰之后,”
他的眼中,燃烧起了,熊熊的,足以将这片天地,都彻底焚烧的,疯狂的烈焰!
“我们,去,‘清水河’!”
“再点一把,更大的火!!”
……
一个时辰后,夜,最深沉的时候。
“一线喉”的战场上,早已是,人去楼空。
只剩下,那,还在,熊熊燃烧的,军列残骸,和,那,满地的,早已被冻僵了的,日伪军的尸体。
而在那条,通往“铁血寨”的,隐蔽的山路上。刘文秀和独眼彪,正押送着,三辆,同样是,缴获来的,满载着,救命物资的卡车,疯狂地,疾驰着。
而在,另一条,通往“清水河”火车站的,死亡的小路上。
六十道,同样是,穿着土黄色日军军装,但眼神,却如同,地狱恶鬼般冰冷的身影,在杨汝成和赵小山的带领下,如同,一群,最精锐,也最致命的,夜行的孤狼,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片,同样是,充满了杀机和罪恶的,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们,不再是,一群,缺衣少食,弹尽粮绝的“残兵”。
他们,是,一支,刚刚,才用,敌人的鲜血和武器,武装到了牙齿的,复仇的,幽灵!
……
“站住!口令!”
“清水河”火车站,那,同样是,戒备森严的,南大门前。
当杨汝成一行人,“押送”着,几个,同样是,被他们,换上了伪军军装的俘虏,出现在,那,同样是,如同死神之眼般的探照灯光柱下时。
炮楼上,那,同样是,早已是,如临大敌的日本哨兵,立刻,就发出了,警惕的喝问!
“八嘎!眼瞎了吗?!”
回答他的,是,赵小山那,一口,流利得,比日本人,还要标准的,东京腔!
他,同样是,穿着一身,笔挺的,日军少尉的军服(从那个倒霉的炮兵指挥官身上扒下来的),一马鞭,就抽在了身旁那个,同样是,被吓破了胆的伪军俘虏的脸上!
“我们,是,‘黑龙桥’增援部队的,幸存者!!”他,指着身后那,同样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狼狈不堪”的“皇军勇士”,和那几个,“垂头丧气”的“俘虏”,对着炮楼上,嘶声力竭地咆哮道!
“我们,遭到了,支那‘杨疯子’的伏击!全……全军覆没了!!”
“快!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纳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