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三十一年七月的博尔塔拉河谷,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河谷两岸却已竖起了清军的旗帜。准噶尔首领噶尔丹策零带着残部三千余人投降的那日,清军士兵们举着长枪欢呼,连草原上的风都透着胜利的暖意。胤祥站在河谷的高地上,看着降兵们卸下武器,心里刚松了口气,亲兵却急匆匆跑过来,脸色惨白:“王爷,不好了!军营里接连有士兵发高烧,军医说治不了,已经倒下十几个了!”
胤祥心里一沉,快步往军营赶去。刚到营门口,就见几个士兵抬着担架跑过,担架上的士兵满脸通红,嘴唇干裂,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喊着 “冷”。军医们围在旁边,手里捏着艾草和生姜,却没人敢上前 —— 这 “高烧” 来得蹊跷,有的士兵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突然倒下,伤口处还渗着黄脓,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快传江姑娘!” 胤祥当机立断,“她在张家口的康复营治过感染,说不定有办法!”
此时的江兰,正和秋杏一起在降兵营里查看 —— 准噶尔兵大多衣衫褴褛,不少人身上有旧伤,她原本想组织护理队给他们换药,却没想到清军这边先出了状况。接到胤祥的急报时,她刚给一个准噶尔小兵包扎好手臂的伤口,那小兵叫阿古拉,才十五岁,眼里满是怯意,却还是小声说:“江姑娘,我们营里也有人发烧,烧得说胡话……”
江兰心里咯噔一下,跟着亲兵往清军大营跑。营账里,三个高烧士兵躺在铺位上,江兰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人的额头,入手滚烫,再掀开他的衣襟,胸口的箭伤处已经化脓,散发着异味。她又查看了另外两人,都是伤口感染的症状,再问军医:“他们喝的水是哪里来的?”
“就是河谷里的水,烧开了喝的啊!” 军医一脸委屈,“之前一直这么喝,没出过事……”
“现在不一样了。” 江兰皱起眉,“战后尸体多,雨水把腐肉的污水冲进河谷,就算烧开,也可能有病菌;再加上士兵们伤口没及时消毒,病菌顺着伤口进了身体,就引发了高烧 —— 这不是普通的风寒,是‘战后热’,得隔离治疗,还得改饮水的法子。”
她立刻让人去传消息:“第一,在军营西侧划一片隔离区,搭十顶军帐,所有高烧的士兵和有化脓伤口的,都移到那里,不许和其他人接触;第二,让伙房把所有饮用水都换成煮沸的奶茶,奶茶里的茶叶有杀菌作用,煮沸后更安全,每个士兵每天至少喝两碗;第三,秋杏带护理队的姑娘们,用烈酒给所有士兵的伤口重新消毒,尤其是准噶尔降兵,他们的旧伤更容易感染。”
可指令刚传下去,就遇到了阻力。清军里一个叫赵虎的老兵,梗着脖子不肯去隔离区:“隔离?那不是把人当‘瘟神’吗?我宁可死,也不去那晦气的地方!” 还有几个准噶尔降兵,听说要喝清军煮的奶茶,也连连后退:“你们是不是在奶茶里下毒?想害死我们?”
江兰赶到隔离区时,赵虎正和士兵们争执,连胤祥派来维持秩序的亲兵都拦不住。“赵大哥,” 江兰走到他面前,语气平和却坚定,“去年科布多有个士兵,跟你一样伤口感染发高烧,当时也不肯隔离,结果把同帐的三个兄弟都传染了,最后那三个兄弟没救过来,他自己也差点截肢。后来康复营的医工把他隔离了,用烈酒消毒,喝煮沸的草药水,不到十天就好了,现在还能骑马打仗呢!”
她让亲兵去把那个士兵找来 —— 正是之前在康复营学木工的王师傅,如今在军营里负责修器械。王师傅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疤:“赵兄弟,听江姑娘的没错!隔离不是晦气,是保命!我当时要是不隔离,现在胳膊都没了,哪还能跟你们一起打仗?”
赵虎看着王师傅的伤疤,又看了看江兰坚定的眼神,终于松了口:“好,我去隔离区!但要是不管用,我……”
“要是不管用,你找我!” 江兰立刻接话,“我每天都去隔离区换药、查体温,保证让你们都好起来!”
解决了清军的抵触,江兰又带着江柱子去了准噶尔降兵营。江柱子懂些哈萨克语,能跟降兵们沟通。阿古拉看到江兰,连忙跑过来:“江姑娘,巴图首领不让我们喝奶茶,说你们没安好心。”
巴图是准噶尔降兵的小首领,身材魁梧,腰间还挂着没上交的弯刀,见江兰过来,警惕地挡在降兵前面:“你们的奶茶,我们不喝!谁知道是不是有毒?”
“巴图首领,你看!” 江兰让伙房的士兵端来两碗刚煮好的奶茶,自己先拿起一碗,喝了一大口,又让江柱子也喝了一碗,“我们要是想害你们,何必在决战后动手?现在准噶尔已经投降,我们只想让大家都健健康康的,别再有人因为高烧送命。”
她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发烧的准噶尔兵:“你看他,要是不喝煮沸的奶茶,不治疗,再过两天,可能就救不活了。你们草原上也有奶茶,我们只是把水换成了煮沸的,更干净、更安全,能治好他的高烧。”
巴图看着那个发烧的士兵,又看了看江兰真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终于对身后的降兵说:“都去领奶茶,每天喝两碗!”
解决了饮水的问题,江兰又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 准噶尔草原上常有天花流行,降兵们大多没接种过牛痘,一旦爆发天花,后果不堪设想。她立刻给张家口瑞祥号传信,让江老实把兰馨医馆储备的牛痘疫苗送过来,还特意叮嘱:“用保温的陶缸装,缸里放冰块,路上别让疫苗坏了!”
三日后,牛痘疫苗送到了军营。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 无论是清军士兵还是准噶尔降兵,都不知道 “牛痘” 是什么,听说要在胳膊上划个小口,种上 “痘浆”,都吓得连连后退。太医院的李医官也皱着眉反对:“江姑娘,这‘牛痘’从未听说过,万一弄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医官,你还记得去年京城天花流行吗?” 江兰拿出兰馨医馆的记录册,“当时我们给兰馨学院的学生接种了牛痘,没有一个人得天花;而没接种的,有三成得了天花,死亡率过半。这牛痘是从牛身上提取的,能让人产生抗体,再也不会得天花,是救命的东西,不是害人的!”
她让护理队里一个接种过牛痘的姑娘站出来,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小疤痕:“大家看,这就是接种牛痘后留下的疤,一点都不疼,也不会影响干活。她去年接种后,跟得天花的人待在一起,都没事!”
可准噶尔降兵还是害怕,巴图更是直摇头:“在胳膊上划口子,还种‘浆’,这是妖法!我们不种!”
江兰没有强迫,只是让士兵们把接种过牛痘的清军和准噶尔兵(阿古拉好奇,偷偷接种了)集中在一起,每天给他们检查身体,让巴图他们看着 —— 那些接种的人不仅没事,还能帮着照顾发烧的同伴。过了两天,巴图看到那个之前发烧的准噶尔兵,在喝了奶茶、换了药后,居然能坐起来了,而接种了牛痘的阿古拉,精神头也越来越好,终于松了口:“我先种,要是我没事,你们再种!”
江兰亲自给巴图接种,用消毒过的小刀在他胳膊上轻轻划了个小口,滴上牛痘浆,再用干净的棉布包好:“三天后这里会起个小痘,别碰它,过几天就好了,以后就再也不怕天花了。”
三天后,巴图的胳膊上果然起了个小痘,却没发烧也没疼,他终于信服了,主动带着降兵们来接种。江柱子和护理队的姑娘们一起,每天从早到晚忙个不停,有的给士兵们划口,有的滴痘浆,有的包扎,军营里的气氛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安心。
与此同时,江王氏从张家口调来了两百口煮奶茶的铁锅,还让织坊赶制了上千块干净的棉布,用来给士兵们包扎伤口;江老实则每天给军营传信,询问疫情和接种情况,还让瑞祥号的分铺多准备些治疗发烧的草药,随时准备送过来。
七天后,隔离区里的高烧士兵,有八成退了烧,能下床走动了;剩下的两成,也只是低烧,伤口的化脓情况也减轻了。牛痘接种也完成了,清军士兵和准噶尔降兵,一共有一千两百多人接种了牛痘,没有一个人出现不良反应。
胤祥看着军营里恢复生机的景象,忍不住对江兰说:“你这两个法子,比打一场胜仗还重要!要是没控制住‘战后热’,没接种牛痘,说不定咱们的士兵和降兵都会遭殃,到时候边疆就更难安稳了!”
他立刻写奏折给胤禛,把江兰用 “隔离 + 煮沸奶茶” 控疫情、接种牛痘防天花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还附上了疫情统计和接种记录,末尾写道:“江兰以医疗稳军心、安降兵,实乃边疆稳定之基石,其功不亚于军功!”
奏折送到京城时,胤禛正在御书房和张廷玉、马齐商议战后边疆治理的事。看到胤祥的奏折,胤禛忍不住拍案叫好:“江兰总能在关键时刻,拿出让人惊喜的办法!之前是后勤,现在是医疗,她懂民生,懂军事,还懂医疗,真是大清的栋梁!”
他拿起朱笔,在奏折上批下:“江兰之功,记一等功!‘战后隔离’与‘牛痘接种’之法,着军机处誊抄,传至全国军营及边疆重镇,推广使用;兰馨医馆需培养更多懂牛痘接种的医工,随时准备支援各地!”
张廷玉看着奏折上的记录,由衷地感叹:“江姑娘不仅治好了病,还拉近了清军和准噶尔降兵的距离 —— 降兵们喝着一样的奶茶,接种一样的牛痘,自然会觉得大清没有把他们当外人,往后边疆治理,就少了很多阻力啊!”
远在博尔塔拉河谷的军营里,江兰正和秋杏一起给最后几个准噶尔降兵换药。阿古拉拿着一碗刚煮好的奶茶,递到江兰面前:“江姑娘,你喝!这奶茶是我煮的,比伙房煮的还香!”
江兰接过奶茶,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暖到了心里。她看着眼前的阿古拉,看着不远处正在一起操练的清军士兵和准噶尔降兵,心里忽然明白:所谓 “医疗收尾”,不仅是治病救人,更是用善意和专业,拉近不同族群的距离,让边疆的百姓和士兵,都能在安稳的环境里生活。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河谷两岸,清军的旗帜和准噶尔的狼图腾旗,在风中一起飘动。江兰知道,这场大胜后的医疗收尾,只是边疆稳定的开始;往后,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 教降兵们种玉米,帮他们建家园,让他们真正融入大清的生活。而她,会一直在这里,用自己的知识和能力,为边疆的安稳,为新政的延续,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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