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四十九年秋的扬州,盐市街的空气里都飘着咸涩的味道。张謇站在自家盐铺的柜台后,看着街对面载锡的 “宗室盐行”,眉头拧成了疙瘩 —— 载锡的盐价已经涨到 60 文一斤,是官盐价的近两倍,可百姓还是得买,因为载锡垄断了扬州的盐源,谁也不敢从瑞祥号进盐。
就在昨天,张謇偷偷让伙计去瑞祥号扬州分铺订盐,刚付了定金,就被载锡的家丁堵在了半路上。家丁们把盐袋摔在地上,威胁道:“张掌柜,你胆子不小啊!敢从瑞祥号进货,就不怕我们砸了你的铺子?”
张謇叹了口气 —— 载锡是镶红旗宗室,康熙的曾孙,仗着 “宗室免税” 的特权,半年前垄断了扬州的盐、铁贸易。他低价从两淮盐场收盐,再高价卖给百姓,光是囤盐这一项,就赚了不下五万两银子。而张謇这样的合规盐商,因为要缴税,根本没法和他竞争,铺子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差。
同一时间,河北保定的礼亲王封地,农户王老汉正跪在永琛的府门前,哭着哀求:“永琛爷,求您让家丁把田还给俺吧!那三亩田是俺全家的命啊!”
永琛是礼亲王的世孙,今年二十五岁,马上就要袭爵了。他仗着 “宗室封地不缴丁银、不遵新政” 的旧例,不仅撕毁了县衙的缴税告示,还纵容家丁抢占农户的良田。王老汉的三亩田,就是被永琛的家丁抢去种了玉米,王老汉去理论,还被家丁打了一顿。
“滚远点!” 永琛的管家从府里出来,一脚踢开王老汉的粥碗,“宗室的地,想给谁就给谁,你也配来要?再闹,就把你送官!”
王老汉爬起来,看着被踢洒的粥,眼泪掉了下来 —— 家里的儿子发着高烧,没钱看大夫,就指望这三亩田的玉米换钱,现在田没了,儿子的病也没救了。
这些事,都通过瑞祥号的密报,传到了京城。御书房里,胤禛看着 “扬州盐价涨 70%、保定封地缴税率 30%” 的奏报,重重地叹了口气:“宗室是朕的亲族,朕要是硬管,他们说朕薄情;不管,新政在宗室封地根本推不动,百姓也受苦。”
宗室首领允佑(康熙第七子)也来凑热闹,他带着十名宗室,递上 “请罢新政疏”,跪在地上说:“皇上,宗室免税、世袭是太祖爷定的规矩,江兰要让宗室纳税、考试,是削宗室的脸面!要是逼我们这么做,我们就集体辞爵!”
江兰站在一旁,看着允佑激动的样子,心里清楚 —— 宗室不是真的要辞爵,是怕失去既得利益。她上前一步,躬身奏道:“皇上,臣有个法子,不用硬削宗室特权,也能让他们遵新政。”
“哦?兰丫头,你说说看。” 胤禛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宗室扰政,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经商能免税,所以敢垄断;二是袭爵不用考,所以敢乱政。” 江兰递上方案,“臣请推行‘两策’:一是宗室经商需按章纳税,瑞祥号控制盐、铁、丝绸这些刚需商品,不卖给违规宗室;二是宗室袭爵需通过考试,考不过的进兰馨宗室班补习,直到合格才能袭爵。这样既给宗室留了体面,又能倒逼他们遵规矩。”
允佑立刻反对:“瑞祥号凭什么不给宗室供货?考试袭爵更是胡闹!宗室的身份,还需要考试?”
“允佑爷,瑞祥号占江南盐铁贸易的六成,宗室要做这些生意,离不开瑞祥号。” 江兰平静地说,“至于考试,不是考诗词歌赋,是考新政实务、民生治理 —— 宗室要袭爵,总得知道怎么管封地,怎么让百姓活下去吧?要是连摊丁入亩怎么算都不知道,怎么当王爷?”
胤禛觉得有理,当即准了江兰的方案。三日后,瑞祥号、兰馨学院同时行动起来。
大宝作为瑞祥号的总掌柜,第一时间给全国的分铺发了通知 —— 宗室来进货,必须先登记 “宗室商户信息”,缴清之前的欠税,单次进货量也有上限:盐最多五万斤,铁最多两万斤,超过的一律不售。
扬州瑞祥号分铺的掌柜,接到通知后,立刻重新整理了进货流程。没过多久,载锡就带着家丁来了,他像往常一样,拍着柜台说:“给本爷装十万斤盐,记账上,月底一起结。”
掌柜躬身道:“载锡大人,按新规矩,您得先登记宗室商户,缴清上月囤盐欠的五百两税银,单次最多进五万斤盐。”
“你说什么?” 载锡以为自己听错了,“本爷是宗室,凭什么缴税?还限制进货量?”
掌柜拿出胤禛的手谕,双手递上:“大人,这是皇上的旨意,宗室经商需按章纳税,小人不敢违。”
载锡一把夺过手谕,看都没看就撕了,家丁们也围上来,伸手就要砸柜台。这时,江石头派来的十名京营士兵从分铺后堂走出来,士兵们手持腰刀,站在掌柜身边:“载锡大人,若敢扰乱商市,按律处置!”
载锡看着士兵们严肃的表情,知道这次来硬的不行,只能悻悻地走了。他以为瑞祥号只是做做样子,可接下来的半个月,他跑了扬州所有的盐场,都没人敢给他供货 —— 盐场老板们都收到了瑞祥号的通知,谁敢给违规宗室供货,就再也别想从瑞祥号进丝绸、铁器。
载锡的盐仓很快就空了,扬州的百姓因为买不到盐,开始围堵他的府门。载锡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瑞祥号登记,缴了五百两欠税,按五万斤的量进了盐。没了垄断,扬州的盐价很快就回落到了三十五文一斤,张謇的盐铺也恢复了进货,百姓们终于能买到便宜盐了。
与此同时,兰馨学院的 “宗室班” 也开了班。永琛是第一个被 “请” 来的 —— 他袭爵考试没合格,笔试交了白卷,实操考试连 “封地丁银怎么算” 都不知道。
刚开始,永琛根本不把宗室班当回事。上课的时候睡觉,李桐讲 “宗室封地纳税案例”,他就趴在桌上打盹;秋杏带学员去医馆见习,他借口 “身体不舒服”,躲在一边晒太阳。
丫蛋看在眼里,没批评他,而是安排了一次 “实地体验”—— 带永琛去他的保定封地。在那里,永琛看到了跪在府门前的王老汉,看到了王老汉儿子烧得通红的小脸,听到了王老汉哭着说 “没了田,全家都要饿死”。
永琛愣住了 ——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家丁抢了田,会让百姓活不下去。那晚,永琛第一次主动找李桐补课,他红着眼说:“李教习,我之前…… 确实做错了。我要是早知道这些,就不会让家丁抢田了。”
从那以后,永琛像变了个人似的。上课的时候认真记笔记,李桐讲 “摊丁入亩核算”,他就拿着算盘一遍一遍地算;秋杏教 “医馆运营”,他就跟着护士学怎么给病人喂药;江老实带学员去试验田学种植,他就挽起袖子,跟着一起翻地。
半年后,永琛重新参加袭爵考试。笔试的时候,他算了 “五百亩宗室封地的丁银”,算得又快又准;实操考试中,他妥善解决了 “家丁与农户的田界纠纷”—— 让家丁把抢来的田还给王老汉,还补偿了王老汉两百斤玉米种。
考官团里的王老汉,看着永琛,激动地说:“永琛爷,您现在懂百姓的苦了,俺们服您!”
永琛袭爵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封地建了两所医馆,用封地的火耗银给农户免费种牛痘;他还亲自去县衙,缴清了之前欠缴的丁银。保定封地的缴税率,从之前的 30%,一下子升到了 95%。
宗室里的其他成员,看到载锡合规经商后生意更好了,看到永琛袭爵后把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也开始主动改变。镇国公永瑞,主动去瑞祥号登记宗室商户,按章纳税,他的丝绸铺因为价格公道,生意比之前好三倍;十余名之前递 “请罢新政疏” 的宗室,也主动去胤禛面前认错,请求入宗室班学习。
允佑看着这些变化,再也不说 “集体辞爵” 的话了。在宗人府的会议上,他对宗室们说:“以前我觉得,宗室的脸面是靠特权撑的,现在才知道,脸面是靠帮百姓活出来的。江大人的法子好,咱们得遵规矩,才能对得起太祖爷,对得起百姓。”
御书房里,胤禛拿着 “宗室纳税榜” 和 “封地缴税率表”,笑着对江兰说:“兰丫头,你这法子,比朕的圣旨管用多了。没硬削宗室的特权,却让他们主动遵新政,这才是真本事啊!”
江兰站在窗前,看着兰馨学院宗室班的学员们,正在试验田里跟着江老实学种玉米。她鬓边的银丝在阳光下闪着光,却觉得比年轻时更有力量 —— 特权不是不可破,关键是要找对方法,既要给宗室留体面,又要让他们懂百姓的苦。
“姐姐,漠北的策凌汗派使者来了,说想学习‘宗室纳税、考试袭爵’的法子,萨仁还帮着整理了蒙古贵族的学习教材呢。” 丫蛋拿着密报跑过来,脸上满是笑意。
江兰接过密报,点了点头:“好啊,让使者去扬州、保定看看,让他们知道,不管是大清宗室,还是蒙古贵族,只有遵规矩、帮百姓,才能长久。”
御书房的钟声缓缓传来,浑厚的声音传遍京城,像是在为宗室的转变喝彩,也像是在为新政的下一步,奏响更公平的序曲。江兰握紧手里的 “宗室合规名单”,心里默念:“再拼一年,等蒙古贵族也能遵新政,等新君能稳住这公平的规矩,我就能放心退休了 —— 到时候,我要去扬州看看张謇的盐铺,去保定看看王老汉的田,看看宗室和百姓,能不能像一家人一样,好好过日子。”
扬州的盐市街,张謇的盐铺里又热闹了起来。百姓们买着三十五文一斤的盐,笑着和张謇聊天;保定的田埂上,王老汉正带着儿子,在永琛帮他夺回的田里种玉米,阳光洒在金黄的玉米苗上,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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