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星尘海,压抑的气氛如同实质般笼罩着四人。玄景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他一语不发,只是不断以神识扫过缚于身后的“归寂”剑鞘,试图从中捕捉到哪怕一丝熟悉的波动,却始终徒劳。
冰璃打破了沉默:“接下来去哪里?暗辰经此挫败,必定隐藏更深。悬空山已毁,元初界据点被我们端掉,线索似乎断了。”
墨渊抱着已能简单行走、但依旧虚弱的墨灵,沉吟道:“或许……我们可以去找‘鬼算子’。”
“鬼算子?”玄景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嗯,”墨渊点头,“就是当初在万流界流云坊市,给云初姑娘指引观星塔方向的那位神秘卦师。此人虽看似疯癫,但卦象奇准,且似乎对上古秘辛、因果轨迹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他行踪不定,但我知道几个他可能出现的黑市据点。”
玄景眼中死寂的冰层下,终于闪过一丝微光。哪怕只是最虚无缥缈的希望,他也绝不放过。“带路。”
凭借墨渊的指引和冰璃的巡天司情报网,他们终于在元初界与万流界交界处的一个混乱星域,找到了鬼算子的踪迹——他正在一颗废弃星辰的残破坊市里,支着个“窥天机,断因果”的破旧幡子,对着一盘残棋自娱自乐。
看到玄景四人走近,尤其是感受到玄景身上那冰冷刺骨的气息和背后那柄令人心悸的幽暗剑鞘,鬼算子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嘿嘿一笑:“贵客临门,煞气冲天,所求……乃逆天改命之事啊。”
玄景直接走到他面前,将几块上品灵晶放在棋盘上,声音沙哑:“告诉我,她在哪里?是生是死?”他甚至没有说出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问的是谁。
鬼算子看也没看那些灵晶,只是盯着玄景的脸,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归寂”,手指掐算了几下,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甚至喷出一小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怪哉,怪哉!”他抹去血迹,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凝重,“命星已黯,因果线断,按常理……确是身死道消之局。”
玄景周身气息骤然变得危险。
“但是!”鬼算子话锋猛地一转,指向那“归寂”剑鞘,“此物不凡!它并非死物,其内自成天地,更有一丝超脱此界法则的‘虚无’道韵庇护。那小女娃的命线,并非彻底断裂,而是……被强行纳入了另一种‘存在’状态,与此物紧密相连,游离于生死边界,寻常卜算自然无法触及!”
这番话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玄景心头的坚冰!他猛地抓住鬼算子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对方捏碎:“你说她还‘存在’?在剑鞘里?如何救她出来?”
鬼算子龇牙咧嘴地挣脱开来,揉着胳膊:“哎哟,轻点!老朽只是说‘可能存在’,至于如何救……”他再次掐算,脸色更加苍白,“难,难如登天!她的神魂与这剑鞘,乃至与更深层的某种力量(指本源之海)绑定,外力几乎无法强行分离唤醒。除非……”
“除非什么?”玄景追问,金眸中燃起近乎偏执的光芒。
“除非能找到引动她自身意志回归的‘契机’,或者……以超越此界法则的威力,强行扭转那片‘虚无’之地的规则。”鬼算子摇头晃脑,“前者渺茫,后者……更是闻所未闻。老朽只知道,传说承天殿鼎盛时期,或有类似手段,但早已失传。或许,找到完整的承天殿传承,或者解开‘门扉’之后的秘密,才有万一的希望。”
线索再次指向了承天殿的终极秘密和对抗归墟的核心。
希望依旧渺茫,如同风中残烛,但至少,不再是彻底的黑暗。
玄景缓缓松开手,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偏执化为更加坚定的决心。“承天殿传承……‘门扉’……”他低声重复,转身便走。
“喂!卦金!”鬼算子在他身后喊道。
玄景头也不回,一枚储物戒指精准地落在鬼算子面前,里面是他大半的身家。
看着四人远去的背影,鬼算子收起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喃喃自语:“陨星之命,承天因果,归寂护魂……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小子,路还长着呢,可别那么容易就道心崩溃啊……”
他收起摊子,身影渐渐融入坊市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而对玄景而言,前方的路虽然布满荆棘,目标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变强,集结力量,找到所有承天殿遗留的线索,揭开归墟与门扉的真相,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接她回家。
“归寂”剑鞘在他背后,似乎感受到他重新燃起的意志,那丝微弱的星辰波动,再次悄然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