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八年十二月,南海,北部湾外海。天色微明,海面薄雾未散。
伏波行营都指挥使呼延庆,屹立于旗舰“镇海”级的“靖海号”舰桥之上,手中紧握着那支珍贵的千里镜。他身后,是同样体型庞大的“平波号”、“伏浪号”、“定远号”、“安澜号”四艘同级炮舰,以及二十余艘“飞鱼”级护卫舰艨艟。舰队呈楔形阵列,破浪前行,目标是交趾东北重镇吉婆港(今海防市附近)。
“报——!”了望斗上的水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都指挥!正南方向!发现……发现大片帆影!数量极多,铺天盖日!”
呼延庆心中一凛,立刻举起千里镜。镜片中,薄雾之后,无数黑点逐渐清晰,放大,最终化作一片几乎覆盖了整个南方海平面的庞大舰队!高大的交趾楼船如同移动的城堡,数量超过二十艘,周围是密密麻麻、如同蝗群般的各式斗舰、走舸,总数不下百五十艘!桅杆如林,帆影蔽空,气势汹汹地直扑而来。
副指挥使王师雄倒吸一口凉气:“嘶……交趾人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看那旗舰,怕是李朝的镇海大王阮晋勇亲自来了!”
呼延庆放下千里镜,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猎人见到猎物落入陷阱般的冷笑:“来得正好!省得我们一艘艘去找了!传令各舰,依一号战备预案,抢占上风位,横队展开!炮舰居前,护卫舰两翼策应,防止敌小船突袭接舷!”
旗语迅速打出,庞大的宋军舰队开始沉稳地转向,五艘镇海级炮舰如同五座海上堡垒,缓缓将致命的侧舷对准了来袭的敌舰群。炮窗纷纷打开,露出了里面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红衣大将军炮炮口。
与此同时,交趾旗舰海龙号上,身形魁梧、面色倨傲的水军大都督阮晋勇,也正用一支缴获自宋国商贾的简陋千里镜观察着宋军。他见宋军仅有五艘大船和二十余艘小船,竟敢摆出侧舷迎敌的阵型,不由得嗤笑出声。
“哼!宋人果然狂妄自大!竟想以区区五艘大船,对抗我倾国之师?上次陈狩那个废物定是轻敌中了埋伏,才夸大其词,说什么宋船能发雷火,毁船于数里之外?简直荒谬!”他转身对麾下诸将喝道,“传令!全军压上!大舰正面牵制,小船两翼包抄,给本帅贴上去,跳帮接舷!让这些北人尝尝我交趾儿郎的厉害!今日,便要全歼这支宋军水师,扬我国威于海上!”
“大都督英明!”麾下将领齐声应和,战意高昂。他们坚信,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和他们擅长的接舷战面前,宋军绝无胜算。
九里……六里……三里……
宋军阵型纹丝不动。
一些参与过上次海战、侥幸生还的老兵心里开始打鼓,不安地窃窃私语。
“将军,宋船阵型古怪,还是小心为上……”一名偏将忍不住提醒阮晋勇。
阮晋勇不耐烦地摆手:“休得长他人志气!不过是虚张声势!进入三里,便给本帅放火箭,扰其船帆,准备接舷!”
当双方距离进入四里时,这个距离依然远超弓弩甚至大型床弩的有效射程。呼延庆冷静地观测着敌舰的队形和速度,尤其是那几艘最为高大的楼船。
他立即开始下令:“目标,敌前锋楼船!各炮位,破虏镜校准!装填实心弹—!”
命令很快传达下。各炮舰内,炮手们开始行动了起来。炮长通过破虏镜开始瞄准,副手装填发射药包,有人把铁球实心弹推入炮膛。
“准备完毕!”
……
各炮位不断传来准备就绪的报告。
呼延庆通过千里镜看着一往无前,盲目直冲的交趾庞大舰队,眼中寒光爆射,立即下令:“全舷齐射!放!”
“轰!轰!轰!轰!轰——!”
五艘炮舰,几十门红衣大炮短时间内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无数的浓烟几乎将宋军舰队笼罩!而庞大的后坐力使得镇海级的巨舰也猛烈横移!
这瞬间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恐怖爆炸声,让不少的交趾水军吓得脸色发白!
但是,这只是开始!
紧接着数十枚沉重的铁弹,带着毁灭的呼啸,跨越四里的距离,狠狠地砸进了密集冲来的交趾舰群之中!
“砰!轰隆——!”
“咔嚓!嘣!”
如同炼狱般的惨象再次上演!
冲在最前面的这艘交趾楼船,船身被铁弹直接命中,木屑在爆炸中四散飞溅,整个船身瞬间火光四起,海水开始涌入,整艘船开始缓慢的倾斜下沉!
第二次的齐射中,又一艘大翼船的侧舷直接被洞穿,铁弹在船体内横冲直撞,将所碰到的一切化为齑粉,带起了一蓬蓬血雾!
更多的炮弹则落在舰船周围,顿时,铁弹激起了巨大的水柱,冲击波将周围的小船掀得人仰船翻!
连续的数轮齐射,交趾前锋舰群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残骸、浮尸、挣扎的落水者遍布海面!
交趾的旗舰上,阮晋勇脸上的狞笑瞬间石化,慢慢的转化为了惊恐和不可置信。
“那……那是什么?!宋人……宋人真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他颤抖的说,几乎语无伦次。他身边的将领更是惊的连话都说出了,更有甚者直接瘫软在地。
而宋军舰队这边,却又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万胜!红衣大将军炮万胜!”
而呼延庆却面无表情,不断的下达着各种命令:“装填链弹、霰弹!目标,敌舰帆索及甲板人员!自由射击,彻底打乱他们的阵型!”
“轰!轰!轰!”
炮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的精准,而且更加的致命。链弹在空中高速旋转着砸向了交趾的船帆,把交趾战舰的桅杆和船帆一点点的撕成碎片;而密集的霰弹如同死亡镰刀收割着甲板上一切站着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