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的晨光带着阿尔卑斯山的湿润,透过“静谧之息”别墅的落地百叶窗,在紫檀木长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苏晚在陆寒枭的搀扶下落座时,指尖触到桌角微凉的金属质感,那是周明宇提前送来的“枭耀集团”新季度战略手册,封面烫金的“LoYAL”字样,恰好与桌前两人的气质呼应。
“梁教授今早来电,说孕中期胎儿稳定,但你还是要避免长时间低头看文件。”陆寒枭将温好的燕窝粥推到苏晚面前,瓷勺与碗壁碰撞出轻响,“一会儿周明宇和艾伦过来,谈事为主,不用你费神记录。”
苏晚笑着点头,舀起一勺燕窝:“放心,我没那么娇气。倒是你,昨晚在书房待到三点,眼底都有青影了。”她放下瓷勺,伸手抚上他的眼睑,“‘启明基金会’的事急不得,别熬坏了身体。”
陆寒枭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自己掌心暖着:“查到陆老爷子旧部的线索,总想着快一步。”他顿了顿,语气柔和下来,“不过你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静辰。”
话音刚落,管家林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先生,太太,周先生和艾伦先生到了。”
陆寒枭起身时,周明宇和艾伦已站在客厅入口。周明宇身着深灰色定制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里捧着一个烫金文件袋,往日里沉稳的脸上难掩局促;艾伦则穿了件简约的白色衬衫,袖口整齐地扣到腕间,怀里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镜片后的目光依旧锐利专业。
“陆总,苏总。”两人齐声问好,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苏晚微隆的小腹,神色都多了几分柔和。
“坐。”陆寒枭抬手示意,待两人在对面沙发落座,林伯奉上刚泡好的大吉岭红茶后,他才开口,“今天叫你们来,两件事:一是周明宇的任命,二是艾伦的创业投资。”
周明宇闻言立刻站起身,双手将文件袋递上前:“陆总,这是集团董事会的决议副本和我拟定的就职规划,请您过目。”文件袋上“枭耀全球控股集团”的钢印在晨光下格外清晰,里面的任命书用厚磅米白卡纸印制,落款处是董事会全体成员的签名。
陆寒枭没有接文件袋,只是看着他:“十年前你从商学院毕业,进陆氏当我的助理,第一天就把我三个月的行程表按紧急程度重新排了版,还记得吗?”
周明宇一怔,随即点头:“记得。当时您刚接手陆氏,内部派系复杂,我觉得把重要并购案的时间留足,比应付无效会议更重要。”他当时以为会被斥责越权,没想到陆寒枭只说了句“以后行程都归你管”。
“这十年,你挡过三次针对我的商业暗算,帮苏晚在纽约追回过被截胡的项目文件,甚至在陆云深构陷我们时,冒险把证据藏在你母亲的养老院里。”陆寒枭的声音平稳,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枭耀能走到今天,你的功劳不输任何人。”
他抬手,将文件袋推回周明宇面前:“这份cEo任命,不是嘉奖,是责任。我和苏晚以后会逐步退居幕后,专注家庭和公益,集团的日常运营、海外业务拓展,都交给你。”
周明宇的眼眶瞬间泛红,他用力点头,指节捏得发白:“陆总,苏总,我周明宇对天发誓,一定会守好枭耀,绝不让你们失望。”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便签,“这是十年前您给我的第一个指令,我一直带在身上,上面写着‘做对集团有用的事,不是对我有用的事’。我记了十年,以后也会一直记着。”
苏晚笑着递过一张纸巾:“以后该叫你周总了。”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让星耀资本的法务团队帮你梳理了cEo的权限范围,重大决策我们会参与,但日常事务你全权负责。要是遇到难搞的合作方,随时找我,星耀的人脉,也是你的后盾。”
周明宇接过纸巾,连声道谢,脸上的激动渐渐化为沉稳。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跟在陆寒枭身后的秘书,而是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商业掌舵人。
陆寒枭的目光转向艾伦时,气氛缓和了许多。艾伦主动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远见咨询”的创业计划书:“陆总,苏总,这是我修改后的商业计划书,核心业务是新能源和科技领域的战略咨询,目前已经和三家欧洲新能源企业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我看过你之前的版本。”陆寒枭抬手打断他,“你把星耀资本欧洲区的客户资源都排除在外,是觉得用我们的资源不算真的创业?”
艾伦一愣,随即坦诚道:“是。我跟着苏总五年,从星耀的实习生做到欧洲区负责人,靠的是苏总的信任。现在创业,我想靠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
苏晚轻笑一声:“傻气。商业合作讲究的是共赢,不是单打独斗。”她看向陆寒枭,“星耀在欧洲的科技投资布局正好需要专业的咨询支持,和‘远见咨询’合作,是双赢。”
陆寒枭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股权投资协议,推到艾伦面前:“枭耀以天使轮投资‘远见咨询’,占股20%,但不参与日常管理。星耀的欧洲区资源对你全面开放,不过有个条件,你的咨询团队,要优先为枭耀的新能源项目服务。”
艾伦看着协议上的条款,眼底满是震惊。他原本以为最多能拿到一笔小额启动资金,没想到陆寒枭不仅给了投资,还放开了资源,却没附加任何限制管理权的条款。“陆总,这……”
“你的能力,值这个价。”陆寒枭的语气不容置疑,“当年你在伦敦用三天时间算出黑石资本的做空漏洞,帮苏晚挽回十亿损失,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而且,苏晚的人,我信得过。”
艾伦的眼眶也有些发热,他合上笔记本电脑,郑重地在协议上签下名字:“谢谢陆总,谢谢苏总。‘远见咨询’一定会成为枭耀和星耀最可靠的合作伙伴。”
就在这时,林伯拿着一封烫金邀请函走进来:“先生,太太,刚才收到一封从沪城寄来的国际快递,是给您二位的。”
苏晚接过邀请函,指尖触到上面凸起的“màn”字样时,微微一怔。邀请函的设计简约大气,封面是手绘的珠宝草图,翻开后,一张米白色卡片掉了出来,上面是清秀的手写体:“苏晚姐,陆总:我是顾漫儿。在米兰的三年,我想了很多过去的事,当年是我太偏执,做了很多伤害你们的事,深感愧疚。下个月我的独立设计品牌‘màn’会在沪城美术馆办首展,诚挚邀请你们来看看。希望能有机会当面跟你们道歉。,漫儿 敬上”
周明宇见状解释道:“陆总,苏总,上次在商业论坛上碰到顾太太,她跟我说顾漫儿这两年在米兰很不容易,从设计助理做起,这次的展品都是她自己独立完成的,没再用顾家的资源。”
艾伦也补充道:“我在欧洲的时尚圈朋友提过,‘màn’这个品牌最近在米兰小有名气,主打轻奢珠宝,设计理念很独特,说是融入了东方的禅意,和顾漫儿以前的风格完全不同。”
苏晚拿着卡片,沉默了片刻。她想起当年顾漫儿为了陆寒枭,联合陆云深伪造证据陷害她,想起在纽约的酒会上,顾漫儿当众泼她红酒的场景。但也想起顾漫儿被顾家放弃后,在机场哭着说“我只是想找个人爱我”的模样。
“她是真的变了。”苏晚抬头看向陆寒枭,语气释然,“手写卡片的油墨是环保型的,连邀请函的纸张都是再生纸,这些细节都透着用心,不是装出来的。”
陆寒枭接过她手中的邀请函,目光落在“独立设计品牌”几个字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你想去吗?”
“想去。”苏晚点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她能走出执念,靠自己的能力重新开始,很不容易。我们去看看,也算是对她的一种鼓励。”
陆寒枭握住她的手:“好,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们一起回沪城。”他看向周明宇,“顾漫儿的设计展,枭耀可以作为合作方提供场地支持,不过要走正规流程,不能让别人说闲话。”
周明宇立刻应下:“我回头就让品牌部对接,保证合规。”
早餐过后,周明宇和艾伦带着各自的文件告辞。周明宇要立刻回枭耀总部主持晨会,艾伦则要去和欧洲的合作方开视频会议。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苏晚靠在陆寒枭的肩头,轻声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当年我们身边的小助理,现在都成了独当一面的人才。”
“是他们自己够努力。”陆寒枭揽着她的腰,慢慢走到落地窗前,“就像你当年从苏家破产的阴影里走出来,创立星耀资本一样,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会被过去困住。”
苏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陈峰打来的。她接起电话,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你说什么?‘启明基金会’的资金流向查到了?和陆老爷子的旧部有关?”
陆寒枭的神色也瞬间沉了下来,他接过苏晚手中的手机,按下免提键:“陈峰,详细说。”
“陆总,苏总,我们通过列支敦士登的律师查到,瑞士信贷前cEo转走的那笔资金,最终流入了‘启明基金会’的海外账户。这个基金会表面上是做慈善的,实际控制人是当年跟着陆老爷子打天下的张启山。”陈峰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却异常清晰,“我们还查到,张启山在十年前苏家破产案中,曾以第三方投资人的身份,收购过苏家的核心资产,后来又低价转给了陆云深。”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僵,手指紧紧抓住陆寒枭的胳膊。十年前,正是苏家最艰难的时候,父亲突然心脏病发去世,公司被查出“财务造假”,核心资产被低价收购,她一夜之间从千金小姐变成了负债累累的孤儿。她一直以为是陆云深一手策划的,没想到背后还有陆老爷子的旧部参与。
“张启山现在在哪?”陆寒枭的声音冷得像冰,“有没有查到他和陆老爷子的关系?”
“张启山五年前就移民加拿大了,现在是加拿大华人商会的会长。我们查到他和陆老爷子的通信记录,直到陆老爷子去世前三个月,他们还保持着联系。”陈峰补充道,“另外,我们在张启山的私人邮箱里发现了一份加密文件,初步判断是当年苏家破产案的完整资金流向记录,但需要时间解密。”
“加快解密速度。”陆寒枭的语气不容置疑,“另外,派人24小时盯着张启山,别让他跑了。还有,调查张启山在国内的亲属和资产,一旦有异动,立刻冻结。”
“明白,陆总。”陈峰挂断了电话。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墙上的古董钟在滴答作响。苏晚靠在陆寒枭的怀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陆寒枭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却坚定:“晚晚,别害怕。当年没能保护好你,这一次,我一定会把所有害过苏家的人都揪出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不是害怕。”苏晚抬起头,眼底满是泪水,却异常坚定,“我是愤怒。他们不仅害了苏家,还利用陆老爷子的信任,做了这么多龌龊的事。陆爷爷一生正直,要是知道他的旧部这么做,一定会很伤心。”
陆寒枭伸手拭去她的眼泪:“所以我们更要查清楚,不仅是为了苏家,也是为了还陆爷爷一个清白。”他顿了顿,“张启山是加拿大华人商会的会长,在当地有一定的势力,我们不能贸然动手。我已经联系了加拿大的律师团队,先从法律层面固定证据,等解密文件出来,再一举将他拿下。”
苏晚点点头,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她知道,这场调查注定不会轻松,张启山背后可能还牵扯着更多的人,甚至整个陆家的旧势力。但有陆寒枭在身边,她不再是一个人战斗。
过了一会儿,苏晚抬起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陈峰说‘启明基金会’表面上是做慈善的,他们主要资助什么领域?”
“好像是资助贫困地区的儿童教育。”陆寒枭回忆道,“不过都是幌子,实际是用来洗白黑钱的。”
苏晚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寒枭,我有个想法。”她坐直身体,语气兴奋,“我们可以设立一个真正的公益基金,就叫‘静辰公益基金’,专门援助那些因为金融犯罪而家破人亡的受害者。当年苏家破产后,我要是能得到这样的帮助,也不会走那么多弯路。”
陆寒枭看着她眼里的光芒,心中一动。他想起苏晚之前说过,想资助金融专业的贫困生,传承沈静仪的精神。这个基金的想法,不仅能实现她的心愿,还能让静辰从小就明白责任与正义的意义。
“这个想法很好。”陆寒枭握住她的手,“我们可以把追回的‘启明基金会’的非法资金,全部注入‘静辰公益基金’。另外,枭耀和星耀每年拿出利润的1%投入基金,保证基金的可持续运作。”
“我还要加入金融知识普及的项目。”苏晚补充道,“很多人之所以会被金融诈骗,就是因为缺乏专业知识。我们可以联合高校和金融机构,开展免费的金融知识讲座,从根源上减少金融犯罪的受害者。”
“没问题。”陆寒枭笑着点头,“基金的管理团队可以让艾伦帮忙筛选,他在欧洲的公益圈有很多资源。周明宇负责基金的合规监管,确保每一笔钱都用在刀刃上。”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她仿佛看到,无数因为金融犯罪而陷入困境的家庭,因为“静辰公益基金”而重新获得希望;看到静辰长大后,骄傲地对别人说“我的名字,代表着正义与希望”。
就在这时,苏晚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胎动。她惊喜地抓住陆寒枭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寒枭,你看,静辰在动。他好像在赞同我们的想法。”
陆寒枭的动作瞬间变得轻柔,掌心贴着那片温热的肌肤,感受着生命的悸动。他低头,在苏晚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静辰,爸爸和妈妈会用行动告诉你,什么是正义,什么是责任。”
窗外的阳光愈发灿烂,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客厅里的古董钟依旧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正义与希望倒计时。而在遥远的加拿大,张启山正站在自己的豪华别墅里,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加密文件提示,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风暴,已经悄然酝酿。
下午,苏晚和陆寒枭在书房里整理关于“静辰公益基金”的资料。苏晚负责起草基金的宗旨和项目规划,陆寒枭则联系国内外的金融机构和高校,洽谈合作事宜。两人配合默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联手对抗陆云深的时候。
“对了,梁教授说下周要给我做一次全面的产检。”苏晚一边敲击键盘,一边说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顺便把静辰的b超照片打印出来,作为基金的启动纪念。”
“好。”陆寒枭放下手机,走到她身后,轻轻揉着她的肩膀,“产检结束后,我们去看看顾漫儿的设计展场地。周明宇说沪城美术馆的场地很不错,采光和布局都很适合珠宝展。”
苏晚转过身,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支持顾漫儿了?”
陆寒枭挑眉:“怎么这么说?”
“你让周明宇以枭耀的名义提供场地支持,既帮了她,又不会让她觉得是在接受施舍。”苏晚笑着说,“你考虑得还挺周全。”
“主要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小肚鸡肠。”陆寒枭捏了捏她的下巴,语气宠溺,“不过说真的,顾漫儿能改邪归正,对大家都好。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苏晚点点头,重新转向电脑屏幕。她在基金的宗旨里写下:“以静为名,以辰为光,守护每一个被金融黑暗吞噬的家庭,让正义与希望永不熄灭。”写完后,她念给陆寒枭听,陆寒枭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写得很好。这不仅是基金的宗旨,也是我们对静辰的期望。”
傍晚时分,陈峰发来消息,说加密文件已经解密,里面果然有当年苏家破产案的完整资金流向记录,张启山和陆云深的交易记录清晰可见。陆寒枭看完消息后,将手机递给苏晚:“晚晚,真相很快就要大白了。”
苏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交易记录,泪水瞬间决堤。十年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着落。她靠在陆寒枭的怀里,哭了很久,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所有伤痛都哭出来。
陆寒枭轻轻拍着她的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陪着她。他知道,这些眼泪,既是委屈的释放,也是新生的开始。
夜幕降临,苏黎世的夜空再次布满了星辰。苏晚和陆寒枭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依偎在一起。苏晚靠在陆寒枭的肩头,看着天上最亮的那颗启明星,轻声说:“寒枭,你说妈妈看到现在的一切,会不会很开心?”
“会的。”陆寒枭握住她的手,“母亲一生坚守金融诚信,她一定会为你骄傲。”他顿了顿,“等苏家的案子彻底了结,我们带着静辰去给母亲扫墓,告诉她,她的女儿很好,她的外孙也即将出生,她的精神会一直传承下去。”
苏晚点点头,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她知道,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有陆寒枭在身边,有即将出生的静辰,有“静辰公益基金”带来的希望,她就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