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彻底散去,阳光洒满街道,将前两日的混乱与阴霾稍稍驱散。经过“异管局”和警方一夜的清理,小区门口的商业街已恢复了基本秩序:破碎的玻璃被清扫干净,歪斜的车辆被拖至路边,隔离带内的废墟被塑料布覆盖,只有残留的焦痕和土棱,还在无声诉说着那场失控的狂欢。
临时安置点设在小区的中心广场,蓝色的救灾帐篷整齐排列,异管局的工作人员和警察穿梭其间,维持着秩序。扩音器里循环播放着清晰的指令:“各位市民,请携带个人身份证件,前往登记处进行异能信息登记。登记内容包括异能类型、触发方式、失控情况,登记后将发放临时安全凭证,凭凭证领取物资和安置资格。”
广场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们脸上带着疲惫和茫然,却都自觉地遵守着秩序。经历了两天的无差别混乱,官方的介入和有序安排,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定心丸。有人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手掌,回忆着异能失控时的场景;有人互相交流着各自的异能,语气中带着好奇与后怕;还有人不时望向那些身着黑色制服的异管局成员,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人群边缘的一棵大树后,林征贴着树干站立,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没有立刻加入登记队伍,而是让五十只玄铁蚊分散在广场各处,侦查着登记点的情况。
玄铁蚊的复眼将登记流程清晰传递回来:登记处分为三个窗口,每个窗口都有两名异管局成员负责——一人询问记录,一人用特制的银色仪器扫描登记人的手掌,仪器屏幕上会显示出微弱的能量波动曲线。登记完成后,会发放一张印有二维码的卡片,卡片背面标注着“临时安全凭证”字样,还有一串编号。
“看来是通过能量波动识别异能类型。”林征心中了然。他的玄铁蚊召唤和形态切换,本质上也是能量转化的过程,必然会被仪器检测到。《战争》三年的生存本能让他警惕——在局势未明之前,暴露自己的核心异能,绝非明智之举。
他观察到,登记过程中,异管局成员会详细询问异能的触发条件和失控表现。比如那个掌心冒火的中年男人,正在向工作人员描述“情绪激动时易失控,能点燃易燃物”;卖菜的大妈则反复强调“不想用这能力,不知道怎么就把东西弄上天了”。工作人员会将这些信息详细记录在平板电脑上,同时对部分异能进行简单的等级判定。
“初步判定为F级异能——控火(微弱),无主动攻击能力,失控风险中等。”
“F级异能——控物(局限),仅能操控轻小物体,失控风险低。”
“E级异能——力气强化,力量增幅约50%,失控风险中等偏高。”
等级判定的标准似乎以“可控性”和“影响力”为核心,F级多为微弱、局限的异能,E级则具备一定的实用价值或风险。林征默默记下这些,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召唤玄铁蚊(上限500只)和形态切换,可控性强,且具备侦查、干扰能力,一旦登记,等级恐怕不低,很可能会被异管局重点关注。
更让他在意的是,登记队伍中,有几个年轻人脸上带着桀骜不驯的神色,显然对这种“强制登记”心存不满。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正是之前在便利店门口失控的“力气强化”觉醒者,他登记时故意握紧拳头,手臂肌肉隆起,让扫描仪器的能量曲线瞬间飙升。
“我的异能是力气变大,能一拳砸烂石头,你们这破仪器能测出来?”壮汉语气嚣张,眼神挑衅地看着工作人员。
旁边的异管局成员面无表情,抬手按下仪器上的一个按钮,屏幕上立刻显示出“E+级异能——力气强化(显着),力量增幅约100%,失控风险高”的字样。“登记完成,领取凭证。”工作人员将卡片递给壮汉,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异能等级仅为初步判定,后续会根据可控性和实用性调整。请遵守安置点规定,禁止随意动用异能,违者将被临时限制自由。”
壮汉接过卡片,冷哼一声,不甘心地走开了,嘴里嘟囔着:“凭什么限制我?有这本事,凭什么听你们的?”他的声音不大,却被林征的玄铁蚊捕捉到了。
林征心中一动——看来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接受官方的管控,这些自视甚高的觉醒者,很可能会成为新的不稳定因素。
他还注意到,登记处旁边设有一个“异能咨询台”,几个异管局成员正在解答人们的疑问。有人问“这异能能不能消失”,有人问“以后会不会一直失控”,还有人关心“登记后会不会被强制征用”。
“异能是能量觉醒的表现,目前尚无消除方法,但通过专业引导和训练,绝大多数异能都能实现可控。”咨询台的工作人员耐心解释道,“登记的目的是为了建立异能数据库,方便后续的管理和培训。关于征用,我们会遵循自愿原则,对愿意为社会秩序稳定出力的觉醒者,提供相应的待遇和保障。”
“培训?怎么培训?”有人追问。
“后续会成立专门的异能培训学校,招收16-35岁、异能潜力较高的觉醒者,进行系统化训练,包括异能掌控、实战应用、应急处置等课程。”工作人员的回答让人群中泛起一阵骚动,不少年轻人眼中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林征的心也微微一动。如果能通过专业训练提升精神力上限,或许能突破五百只玄铁蚊的召唤极限,形态切换的消耗也可能降低。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培训学校必然是异管局重点管控的区域,自己的异能一旦暴露,恐怕很难再保持低调。
就在这时,登记队伍的末尾突然发生了骚动。几个年轻人簇拥着一个染着黄毛的男子,拒绝排队,想要直接闯入登记处。“别浪费时间!我们的异能比这些人强多了,凭什么跟他们一起排队?”黄毛男子嚣张地大喊,掌心泛起淡淡的风刃,吹得周围的人纷纷后退。
“请遵守秩序,按顺序登记。”执勤的警察立刻上前阻拦,手中的盾牌对准了黄毛男子。
“滚开!”黄毛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挥手就想发动风刃。就在这时,两名异管局成员瞬间上前,手中的特制枪械对准了他,枪身泛着淡淡的蓝光。“警告!禁止在公共区域动用异能,否则将采取强制约束措施!”
黄毛男子的动作猛地一顿,看着枪口,脸上的嚣张渐渐变成了忌惮。他身边的几个同伴也不敢再放肆,悻悻地退到了队伍末尾。异管局成员没有进一步行动,只是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们,直到他们乖乖排队,才转身回到岗位。
林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确定:异管局不仅有应对失控异能的手段,还有压制觉醒者的装备,暂时不宜与他们发生冲突。
他观察了近一个小时,确认登记流程没有明显的陷阱,只是常规的信息采集和等级初步判定后,才缓缓加入队伍的末尾。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让自己尽量融入人群,同时收敛精神力,让体内的能量波动降到最低。
轮到他时,林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异能类型……好像是能召唤几只小虫子,不太可控,召唤多了会头晕。”他没有说实话,只透露了“召唤小虫子”这一点,刻意弱化了玄铁蚊的数量和形态切换的异能。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示意他将手掌放在扫描仪器上。林征依言照做,心中暗自警惕,随时准备控制能量波动。仪器屏幕上出现了微弱的曲线,波动幅度不大——他刻意压制了精神力,玄铁蚊的能量信号被隐藏了大半。
“初步判定:F级异能——召唤(微弱),可召唤小型生物,可控性一般,失控风险低。”工作人员一边记录,一边将一张临时安全凭证递给林征,“凭证请妥善保管,后续凭此凭证参与异能复测和培训报名。注意,不要随意召唤生物,避免引发他人恐慌。”
“好的,谢谢。”林征接过卡片,快速放入口袋,转身离开了登记处,没有停留。他能感觉到,刚才扫描时,有一名异管局成员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显然是察觉到了能量波动的异常,但并没有深究。
离开广场后,林征没有前往安置帐篷领取物资,而是朝着居民楼的方向走去。他的阁楼里还藏着之前搜刮的压缩饼干和罐头,暂时不需要依赖官方发放的物资。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回到安全点,等待后续的发展。
走到居民楼门口时,他看到那几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正聚集在墙角,低声交谈着。黄毛男子咬牙道:“凭什么给我评F级?我这风刃能割破木板,他们就是看不起人!”
“就是,那几个异管局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真打起来,未必是我们的对手。”壮汉附和道,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听说后面还要强制培训,搞不好是想把我们当枪使。”另一个戴耳钉的年轻人阴恻恻地说,“不如我们自己找个地方,好好练练异能,到时候谁还敢管我们?”
几人越说越激动,眼神里充满了叛逆和野心。林征没有停留,快步走进居民楼,玄铁蚊则悄悄留在了墙角,监听着他们的谈话。
回到阁楼,林征关上门,靠在旧木箱上,拿出那张临时安全凭证。卡片材质特殊,表面有细微的纹路,二维码下方的编号是“F-739”。他知道,这张卡片意味着他暂时被官方纳入了管理体系,但也为他提供了一层保护色——F级微弱异能,不足以引起重点关注。
玄铁蚊传来了墙角那几人的后续谈话:他们打算今晚离开小区,前往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组建自己的“异能小队”,拒绝官方的管控。
“麻烦要来了。”林征眉头微皱。这些自视甚高的觉醒者,一旦脱离官方管控,在缺乏引导的情况下,很可能会沦为新的混乱源头。他们的异能虽然不算顶尖,但联合起来,破坏力也不容小觑。
更让他在意的是异管局的后续动作。初步登记之后,必然会有更细致的异能分级和管控措施,培训学校的成立,也意味着官方要开始系统性地掌控异能者群体。自己的双重异能,终究是隐藏不住的,迟早要面对官方的问询。
林征召唤出一百只玄铁蚊,让它们在阁楼周围加强警戒,同时开始尝试着小幅提升精神力输出——他要趁着这段相对平静的时间,尽快熟悉异能,提升掌控力。掌心的玄铁蚊缓缓浮现,数量从五十只增加到六十只、七十只……当数量达到两百只时,头晕的感觉才开始出现。
“比之前有所进步。”林征心中一喜。看来通过刻意练习,精神力上限确实能缓慢提升。他收敛意念,将玄铁蚊减少到一百只,然后尝试着切换形态。这一次,他刻意控制能量流转的速度,形态切换的酥麻感减轻了许多,消耗的精神力也比之前少了三成。
阁楼外,广场上的登记工作还在继续,扩音器里的指令依旧清晰。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照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林征知道,混乱虽然暂时平息,但新的博弈才刚刚开始——官方与叛逆觉醒者的冲突,异能者之间的竞争,以及隐藏在异能觉醒背后的秘密,都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逐一展开。
他握紧了拳头,掌心的玄铁蚊泛着冷冽的光泽。无论未来局势如何,他都要坚守“低调苟活,稳步提升”的原则。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在这场异能时代的浪潮中,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此刻的广场登记处,异管局的负责人正看着平板电脑上的登记数据,眉头微蹙。屏幕上,一条能量波动曲线虽然微弱,却呈现出异常稳定的特征,编号正是F-739。
“这个‘召唤(微弱)’的觉醒者,能量波动有点奇怪。”负责人对着身边的助手说,“标记一下,后续复测时重点关注。”
助手点了点头,在数据旁标注了一个红色的星号。阳光照在负责人的银色徽章上,“异管局”三个字反射出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