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广市警局。
霓虹灯光透过警局高楼的缝隙,在走廊地面投下零碎的光影,却丝毫无法驱散审讯区的寒意。
中年警官押着萧宇,最终停在标有 “审讯室 03” 的铁门面前。
“哐当”!
厚重的铁门被推开。
惨白的白炽灯,将这不到十平米的空间映得毫无死角。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意,吸进肺里空气都带着刺骨的凉。
“进去!”
中年警官用力一推,萧宇一个踉跄,进了审讯室。
一道阴鸷之色在萧宇脸上一闪而逝,他缓缓抬头,冷寂的眸子微微一动。
一张冰冷得铁桌摆放在中央。
铁桌后。
谢长林翘起二郎腿,身子后仰,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像带着钩子,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口得萧宇。
“哟,这不是在帝都横行无忌的萧大少吗?”
谢长林缓缓起身,皮鞋踩在光滑的水泥地面上,发出 “嗒、嗒” 的轻响,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双手依旧抱在胸前,慢悠悠地绕着萧宇转了一圈。
路过萧宇身后,他侧过头,凑到对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嘲讽。
“萧大少,你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戴着手铐,站在这种地方吧?”
说完,谢长林转到萧宇面前,双手终于从胸前放下,随意地插在西装裤兜里。
“萧宇啊萧宇!”
谢长林微微俯身,眸光落在对方手腕上的手铐上,嘴角的讥讽更浓了:
“你说你待在帝都做你的萧家大少不好吗?
非要跑来广省来凑什么热闹?
马晓冉的事就算了,一个女人,我谢长林还可忍了。
但你为什么就要和我过不去,非要把恒太的事爆出来呢?
恒太的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非要跳出来当英雄,现在好了,把自己搭进来了吧?”
“谢长林!”
萧宇抬眸,目光冷得像淬了冰,直直地盯着对方,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在帝都,你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罢了。
被我萧家一个女人就关了整整一个月,最后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滚回广省?
怎么,现在回到自己的地盘,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你闭嘴!”
谢长林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原本插在裤兜里的手猛地攥成拳头。
萧宇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中了他心底最不愿提及的伤疤。
想他谢大少怎么算也是大夏顶级公子哥之一。
在广省,甚至大半个南方,那都是说一不二的主。
哪曾想在帝都,就被白露那个小娘们狠狠地羞辱一番。
让他硬生生地度过了人生中,第一个身陷囹圄的春节。
这就是他奇耻大辱的污点。
不报此仇,他谢大少如何在圈子里抬头?
“是!我是被关了一个月!是在帝都丢尽了脸!”
谢长林猛地咆哮起来,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萧宇,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怨毒。
“可那又怎么样?
这里是广省!是我谢家经营了几十年的地盘!
不是你们萧家能撒野的地方!”
谢长林倏忽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萧宇的领带,将他狠狠拽到自己面前,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萧宇,你以为你凭什么和我斗?”
谢长林的呼吸带着无穷的怒火,喷在萧宇脸上:
“在这里,我谢家就是天!
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萧家,算个屌!”
谢长林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唾沫,手一用力,将萧宇猛地往铁桌方向拽去。
萧宇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桌沿上,发出 “咚” 的闷响,疼得他眉头瞬间紧锁,牙关紧咬。
“你他妈给我听清楚!”
谢长林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乖乖地把你受萧家指使,污蔑恒太集团,以扰乱广省经济秩序,以对我谢家打击报复给事我交代清楚!
不然……”
谢长林的目光扫过萧宇因疼痛而紧绷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手指用力攥着萧宇的领带,几乎要将那布料勒进对方的脖颈。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广省的小黑屋,可不是帝都那些舒服的拘留所能比的。
没有我开口,你这辈子就给我待在这!
永无天日。”
萧宇重重地吸了几口气,胸口的闷痛随着呼吸缓缓缓解了些许。
“谢长林,你还真是异想天开,也把你谢家看得太重了。”
他微微偏过头,声音沙哑,却讥笑连连:
“我萧家现在是如日中天,会在乎你一个小小的谢家?
还需要指使我来打击报复你?
你也太抬举自己了!”
萧宇的目光扫过谢长林涨红的脸,满是不屑:
“我萧家在帝都根基深厚,横跨政商两界,想要收拾你谢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还用得着我亲自跑来广省,用‘污蔑恒太’这种低级手段?你觉得可能吗?”
“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
谢长林松开攥着领带的手,后退半步,双手重新插回西装裤兜,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算计的冷笑:
“只要你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承认是受萧家指使来搞垮恒太、报复谢家。
到时候我把这份‘证据’往上一送,就算萧家再强,也经不起‘墙倒众人推’的架势。
我想,有的是人会跳出来踩一脚。
毕竟,树大招风。
大家想来也不想你萧家一家独大。”
谢长林边说,边朝着一直站在门边、如同隐形人般的中年警察抬了抬下巴。
“坐下!”
中年警察立刻上前,双手用力抓住萧宇的胳膊,猛地将他按在椅子上。
随后,中年警察掏出腰间的束缚带,将萧宇的手腕、脚踝牢牢地绑在椅子扶手上和椅腿上。
谢长林慢悠悠地走到萧宇面前,俯身看着被牢牢困住的对方,声音里满是诱惑与威胁:
“萧宇,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什么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认了,把责任推给萧家,我可以保你不受皮肉之苦。
甚至可以给你一笔足够你后半生肆意挥霍都花不完的钱,让你出国悠哉悠哉地潇洒一生。
要是不认罪……”
谢长林眸光扫过冰冷的墙壁,语气骤然变得狠戾:
“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萧宇抬起眼皮,狭长的眸子扫过谢长林那张写满威胁的脸,薄唇轻启,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字字清晰:
“谢长林,我萧宇也不是被吓大的。
就算给你两个胆,你也不敢把我弄死在这里。
除非,你整个谢家想为我陪葬。”
话落,萧宇不再看对方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无视,彻底地无视。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谢长林的血液“轰”地一下直窜头顶。
就差来个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灵魂出窍。
“萧宇!你他妈敢威胁我!”
谢长林脸色狰狞,拳头已经攥得咯咯作响,就准备给萧宇来个狠的……
“嗡嗡嗡……”
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从他的西装裤兜毫无征兆地传来。
铃声并不刺耳,但屏幕上跳动的 “爸” 字让他的怒火稍稍收敛了几分,暂时收住了立刻教训萧宇一顿的冲动。
“看好他,我去去就来!”
谢长林向旁边的中年警察交代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戾气。
“哐当”!
厚重的铁门在谢长林身后重重地关上,将里面的冷寂与外面的昏暗隔绝开来。
“喂,爸。”
谢长林走到走廊的拐角处,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怎么样?”
电话那头立谢礼平沉稳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焦虑:
“萧宇有没有承认什么?”
“还没!”
谢长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想起审讯室里萧宇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怒火又忍不住往上窜:
“那小子嘴硬得很,还敢威胁我!
不过您放心,我已经把他绑起来了。
今晚肯定能撬开他的嘴,让他乖乖低头!”
“你记住,恒太的事非同小可。
你自己在里面牵涉有多深,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谢礼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
“还记得昨晚我给你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
谢长林脚步顿了顿,隐藏在阴暗灯光里的双眼满是阴鸷。
“你说,一旦恒太的盖子被彻底掀开,别说你,就连整个谢家都得跟着陪葬!
我们现在有两个棋子可走。
一,是你急流勇退,用自己的位置换谢家的安全着落。
二,就是一不做二不休,把这把火引到萧家的身上……”
“不错!”
谢礼平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恼:
“但我还是算漏了一点 。
即便萧逸回萧家后,萧宇在萧家的地位会被削弱,已经不算嫡系传人。
但他毕竟是萧明峰的儿子,萧明远的亲侄子。
萧家这两代都人丁单薄,萧宇即便是旁系,身份也不一般。
所以,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也许就一个晚上。
明天,萧家很可能就会发现萧宇失踪……”
谢长林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走廊里的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在脸上,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底的焦虑与狠戾。
“咱们真的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是!只有一个晚上!”
谢礼平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狠绝:
“今晚你必须撬开萧宇的嘴。
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让萧宇承认萧家为打击同僚,才故意歪曲事实,把脏水泼到恒太身上。”
谢长林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里面翻涌着阴鸷的光芒。
“爸,您放心!”
他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对萧宇下狠手,可谢礼平的话,彻底打消了他最后的顾虑。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我就不信,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能扛得住那些手段!”
“下手要狠,但也要有分寸!”
听到手机里传来那满是阴狠的声音,谢礼平眼皮下意识跳了跳,赶紧叮嘱道:
“你记住,无论如何,人不能弄死。”
谢长林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声音里满是狠戾:
“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我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我会让他好好活着的。”
最后几个字,谢长林说得格外缓慢,每个音节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仿佛在把玩一件即将被摧毁的玩具。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意揣进西装内袋,眸光里最后一丝犹豫也被狠戾彻底吞噬。
他径直朝着审讯室的铁门走去。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 “嗒嗒” 声,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人心尖上。
沉闷的声响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