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天成,命中败
岁月如梭,弹指千年。
碎星礁早已不再是那个被遗忘的囚笼死地。星陨部落之名,响彻周边星域,成为新兴的“星盟”核心。
当年那艘破损的上古星舰,在王美丽(如今更常被尊称为“墨影星君”或“幽冥星主”)的意志下,已被修复大半,庞大的舰体悬浮于碎星礁上空,如同一颗人造的黑色星辰,冰冷的金属光泽与表面的星辰符文交相辉映,是力量与秩序的象征。
星盟总舵,便设立于此舰核心,昔日的“祖地”之中。
宏伟的星辰大殿内,王美丽高踞于由星辰精金与幽冥魂玉铸就的王座之上。她依旧是一袭黑袍,容颜未有丝毫改变,只是那双眸子,比星空更深邃,比幽冥更冰冷。周身气息渊渟岳峙,已然达到了此界修炼体系的顶点——大道境。
下方,分立着星盟的骨干。石嵬已是独当一面的盟内执法长老,沉稳干练;阿壮则成了威震四方的征伐星将,煞气凛然。赤岩部落的赤石,还有其他后来臣服的部落首领、乃至一些慕名来投的外界修士,皆恭敬肃立。
“星主,流云剑宗残余势力已于三日前,被阿壮将军率部连根拔起,其山门星脉已并入我星盟版图。”石嵬躬身汇报,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美丽微微颔首。流云剑宗,这个曾经逼得她狼狈逃窜、结下死仇的宗门,在她晋升金仙之后,便已注定了覆灭的结局。拖延至今,不过是将其当作磨砺手下、榨取最后价值的工具罢了。
“阴傀宗呢?”她淡淡问道,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不带丝毫感情。
“回星主,阴傀宗宗主携宗门至宝‘万傀核心’与半数珍藏,已于昨日抵达星盟外港,祈求归附。如何处置,请星主定夺。”一位负责外务的星官上前禀报。
大殿内微微骚动。阴傀宗亦是曾经觊觎凝婴丹、与她有过节的宗门,如今竟不战而降,献宝求存。
王美丽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这就是绝对实力带来的碾压。什么仇怨,在生死和道统存续面前,都不值一提。
“准了。资源入库,人员打散编入‘傀儡工坊’,那位宗主……让他去负责清理新占领区的星空垃圾吧。”她轻描淡写地决定了昔日仇敌的命运,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是!”
处理完日常事务,王美丽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来到星舰最高处的观星台。
脚下,是庞大而有序的星盟基业;远方,是无垠的璀璨星河。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已经完全修复、光华内敛的星枢盘。盘面上,星河流转,宇宙生灭的奥秘仿佛尽在其中。
千年时光,她不仅修复了星舰,更彻底炼化了幽冥星核,将《幽冥轮回经》推至圆满,执掌轮回权柄。她以星枢盘为基,融合自身对星辰、寂灭、虚空、轮回等多重大道法则的领悟,走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混沌星寂大道”。
期间,她重返过地幽宗遗迹,取回了完整的传承,但也只是作为参考。她探索过幽冥归墟,与那些古老的存在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协议。她甚至循着当年那“七彩巨掌”的源头,找到了隐藏在深层空间中的“星殿”,一场大战,星殿殿主,那位曾对她出手的混元大罗金仙(圣人),被她以初成的混沌星寂大道硬生生磨灭了不朽圣魂,星殿积累亿万年的宝藏成了她星盟的底蕴。
所谓的“归墟之乱”与“大劫”,在她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化为了无形。她并非救世主,只是这些动乱妨碍了她探索终极超脱的道路,顺手便平息了。
如今,她屹立于大道之巅,与这方宇宙的本源法则平起平坐,甚至隐隐超脱其上。寿元?对她而言已无意义。力量?她已站在顶点。
但王美丽的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她本就是极度自我之人,追求的从来不是万众敬仰,而是绝对的自由和永恒的超脱。
“此界……已无趣了。”她望着无垠星空,低声自语。
星枢盘似乎感应到她的心意,发出轻微的嗡鸣,盘面中央,一个从未显现过的、更加复杂玄奥的符文缓缓亮起,指向星空深处某个不可知之地。那是比已知神界、天界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传说中唯有超脱者才能抵达的——起源之海。
那里,是万界的起点,也是终点。蕴含着超越大道的终极奥秘。
王美丽眼中,终于燃起了一丝久违的、名为“兴趣”的火焰。
她转身,一步踏出,已出现在星辰大殿之外,悬浮于星盟万千修士的上空。
无需言语,她存在的本身,就是最高的意志。所有星盟修士,无论身在何处,在做何事,此刻都心有所感,齐齐抬头,望向那如同神只临凡的身影。
王美丽目光扫过她一手建立的庞大势力,扫过那些敬畏、崇拜、狂热的目光。石嵬、阿壮、赤石……一张张面孔映入眼帘。
她创立星盟,最初不过是为了更方便地搜集资源,寻找离开碎星礁的方法。千年经营,虽无情,却也留下了一些痕迹。她给予了一部分人新生,也毁灭了无数阻碍。善恶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只有“利我”与“不利我”之分。
“吾将闭关,寻求超脱。”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星盟修士的识海,平静而威严,“星盟诸事,由石嵬暂代执掌,阿壮辅之。”
没有多余的嘱托,没有情感的牵绊。她就像吩咐一件寻常公事。
石嵬与阿壮浑身一震,立刻凌空跪下,激动而又肃然:“谨遵星主法旨!预祝星主,超脱永恒!”
亿万修士齐声呐喊,声浪震彻星海:“预祝星主,超脱永恒!”
王美丽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她抬手,对着脚下的巨大星舰轻轻一点。
整艘星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无数星辰符文亮起,庞大的能量开始汇聚、压缩!最终,在无数震撼的目光中,那堪比星辰大小的星舰,竟被她以无上神通,硬生生炼化成了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有星河纹路流转的印玺——星盟印!
她将印玺抛给石嵬。
“此印蕴含我一道神通,可镇星盟气运,亦可……在必要时,联系于我。”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也是她对此地仅有的一丝“因果”了结。
做完这一切,王美丽不再停留。她转身,面向星枢盘指引的方向,一步迈出。
这一步,仿佛踏碎了万古时空,踏过了无尽轮回。她的身影在星空中变得模糊,然后化作一道无形无质、超越了一切概念的光,瞬间没入了宇宙深空,消失在所有感知之中。
她走了,去往那无人知晓的起源之海,追寻那大道之上的风景。
星盟之内,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狂热的信仰与追随。星主虽去,但她的传说,她的意志,将永远烙印在这片星域,成为不朽的神话。
而对王美丽而言,这只是一个阶段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