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裹挟着寒意，穿过霍格沃茨城堡的回廊，将石板路上的落叶卷得沙沙作响。
阿尔托莉雅·波特把魔杖别在巫师袍口袋里，指尖还残留着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呼神护卫”咒的温热触感——卢平教授赞许的目光还在眼前晃，可一想到接下来要去地下教室上魔药课，她的脚步就忍不住慢了半拍。
“哟，这不是‘大难不死的波特’吗？怎么，刚上完卢平教授的课，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尖细的嗓音像指甲刮过石板，阿尔托莉雅停下脚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德拉科·马尔福。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果然看见斯莱特林的银绿色徽章在德拉科胸前晃荡，他身边跟着克拉布和高尔，两个大块头像门神似的堵在走廊拐角，把阳光都挡了大半。
“马尔福，让开。”
阿尔托莉雅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她不想在魔药课前跟这人浪费时间——斯内普教授本就对她没好脸色，迟到只会让惩罚更重。
德拉科却往前凑了两步，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怎么，怕了？”
“听说你今天在防御术课上表现不错啊，能发出完整的守护神咒？”
“可惜啊，再厉害也改变不了你是个‘混血’的事实——哦，不对，你连纯血的边都沾不上，你妈妈可是个麻瓜出身。”
克拉布和高尔跟着嘿嘿笑起来，那笑声像钝刀子割在心上。阿尔托莉雅的手猛地攥紧了口袋里的魔杖，指节泛白。
她知道自己该像哈利那样，直接用咒语反击，可不知怎么的，脑海里闪过的不是塞德里克温暖的笑容——那个总在她被刁难时站出来的赫奇帕奇学长，而是另一张轮廓相似却更冷冽的脸。
卡修斯·马尔福。
德拉科的堂兄，斯莱特林四年级最神秘的学生。他不像德拉科那样张扬，总是穿着熨帖的巫师袍，袖口别着一枚银质袖扣，眼神冷得像冬日的湖面，却会在她某次被皮皮鬼捉弄时，不动声色地丢出一个“障碍咒”帮她解围。
上次魔药课她打翻了坩埚，也是他在斯内普转身的瞬间，用“清理一新”咒帮她收拾了残局，只留下一句极轻的“下次小心”，就转身走了。
为什么会想到他？阿尔托莉雅甩了甩头，试图把那道身影从脑海里赶走。可德拉科的嘲讽还在继续，他伸手想去扯阿尔托莉雅胸前的斯莱特林徽章。
指尖刚要碰到布料，一道温和却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
“马尔福，放开她。”
阿尔托莉雅抬头，看见塞德里克快步走过来，他穿着赫奇帕奇的黄黑相间的巫师袍，手里还拿着一本《魔法药剂与药水》，显然也是要去上魔药课。
塞德里克站在阿尔托莉雅身边，比德拉科高出小半个头，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欺负同学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是在走廊里。”
德拉科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涨红：“迪戈里，这是我和波特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只要你在欺负人，就跟我有关系。”塞德里克把阿尔托莉雅往身后护了护。
“魔药课要开始了，斯内普教授可不喜欢有人迟到——你想被关禁闭吗？”
提到斯内普，德拉科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恶狠狠地瞪了阿尔托莉雅一眼，又不甘心地瞥了塞德里克一眼，最后啐了一口。
“走着瞧，波特。”说完，就带着克拉布和高尔悻悻地走了。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落叶被风吹过的声音。
塞德里克转过身，关切地看着阿尔托莉雅：“你没事吧？他没碰到你吧？”
“我没事，谢谢你，塞德里克。”
阿尔托莉雅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刚才她明明盼着出现的人不是塞德里克，这种念头让她有些愧疚。
塞德里克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温和地说：“下次再遇到他刁难你，别跟他硬拼，直接去找教授，或者喊我也行。”
他顿了顿，指了指地下教室的方向，“快走吧，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阿尔托莉雅点点头，跟着塞德里克往地下教室走。可一路上，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向瞟——卡修斯今天会去上魔药课吗？
他会不会也在走廊里？这些念头像藤蔓似的缠上来，让她连斯内普教授阴沉的脸都没那么在意了。
魔药课的两小时像在熬一锅难喝的汤剂，漫长又煎熬。斯内普教授果然没放过她，因为她在切雏菊根时慢了半拍，就被罚课后留下来清洗所有的坩埚。
等阿尔托莉雅把最后一个坩埚擦干净，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城堡里的烛火透过走廊的窗户，投下长长的影子。
她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变形术进阶指南》，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走——没错，阿尔托莉雅·波特，这个“大难不死的女孩”，被分院帽分到了斯莱特林。
这件事在霍格沃茨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连邓布利多校长都找她谈过话，可分院帽的决定无法更改，她只能顶着“格兰芬多的叛徒”“斯莱特林的异类”的标签，在斯莱特林的地窖里过了两年。
走到通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走廊拐角时，阿尔托莉雅突然停住了脚步。
昏黄的烛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靠在石壁上，银绿色的巫师袍在夜色里泛着柔和的光。
卡修斯·马尔福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指尖轻轻摩挲着盒盖，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冷冽的眼神落在阿尔托莉雅身上，瞬间柔和了几分。
“你怎么在这里？”
阿尔托莉雅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怀里的书，指尖有些发凉。
卡修斯站直身体，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她面前。他比阿尔托莉雅高出一个头，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像雨后的天空，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等你。”
卡修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为德拉科的事，跟你道歉。”
阿尔托莉雅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特意等在这里道歉。
她抿了抿唇，刚想说“没关系”，就看见卡修斯把手里的小盒子递了过来：“道歉礼物。”
盒子是深蓝色的，上面系着银色的丝带，看起来很精致。阿尔托莉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指尖碰到盒子的瞬间，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像是被人捂在手里很久了。
“这是什么？”她抬头问。
“打开看看。”卡修斯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眼神里带着期待。
阿尔托莉雅解开丝带，打开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深蓝色的丝绒，丝绒上放着一支银色的羽毛笔，笔杆上刻着精致的藤蔓花纹，顶端还嵌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在烛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这是……”
阿尔托莉雅惊讶地看着羽毛笔，她认得这种材质——是独角兽的尾毛和银橡木制成的，在对角巷的奥利凡德魔杖店见过，一支就要几十个金加隆。
“你上次在图书馆借笔记时，羽毛笔断了。”
卡修斯轻声说，“我看见你用魔杖临时变了一支，写起来很不方便。”
阿尔托莉雅的心猛地一颤。她记得那是两周前的一个下午，她在图书馆抄变形术笔记时，羽毛笔突然断了，墨水洒了一手。
她当时急着赶笔记，就用“万物有灵”咒临时变了一支木笔，没想到居然被他看见了。
“谢谢你，可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阿尔托莉雅把盒子递回去，心里又暖又慌——她和卡修斯算不上熟悉，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卡修斯却没有接，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收下。”
“这是给你的，不是给‘波特家的人’，也不是给‘斯莱特林的学生’，只是给你。”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像带着某种魔力，让阿尔托莉雅无法拒绝。
她咬了咬唇，把盒子抱在怀里，小声说：“那……谢谢你。”
就在这时，卡修斯突然往前凑了半步，他的手轻轻覆在阿尔托莉雅的额头上。
阿尔托莉雅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流从额头涌入，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德拉科的嘲讽、斯内普的刁难、分院帽的决定——突然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平和又安心的感觉，像泡在温暖的泉水里。
是“换心咒”。
阿尔托莉雅知道这个咒语。它不是攻击性咒语，也不是防御性咒语，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安抚咒，能暂时抚平人的负面情绪，让人的心境恢复平和。
她之前在《古代魔法史》里见过记载，说这个咒语很难掌握，而且需要施咒者耗费大量的魔力，稍有不慎还会反噬自己。
上一次，是她在变形课上把猫变成茶杯时失败了，茶杯还碎了一地，被麦格教授批评了一顿。
她躲在城堡后的花园里哭，卡修斯不知怎么找到了她，也是这样，用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发动了“换心咒”。
那时候咒语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她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他就走了。
可这次不一样。
温暖的气流持续了很久，阿尔托莉雅能清晰地感觉到卡修斯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他的呼吸也比刚才急促了些，深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疲惫，却还是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在确认她的情绪是否真的平复了。
“卡修斯，你……”
阿尔托莉雅想让他停下来，她知道这个咒语很消耗魔力，可话到嘴边，却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打断了。
她微微踮起脚尖，抬手勾住卡修斯的衣领，把脸凑了过去，唇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巴。
那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吻，像羽毛拂过皮肤。
卡修斯的身体猛地一僵，覆在她额头上的手瞬间收回，温暖的气流也随之消失。
他后退了半步，深灰色的眸子里满是震惊，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慌乱，耳根居然还泛着淡淡的红晕——这和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卡修斯判若两人。
阿尔托莉雅也愣住了。她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现在反应过来，脸瞬间红到了耳根，手里的盒子差点掉在地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卡修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别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公共休息室了。”
就在这时，阿尔托莉雅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手里的书和盒子都掉在了地上。她想扶住墙壁，却没站稳，身体往旁边倒去。
卡修斯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的腰，把她揽进怀里。
他的手臂很有力，带着淡淡的雪松味，让阿尔托莉雅稍微安定了些。
“你怎么了？”
卡修斯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次没有发动咒语，只是试探温度，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不知道，就是突然有点晕。”
阿尔托莉雅靠在他怀里，声音虚弱，“可能是刚才……”
她没说完，卡修斯就已经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和盒子，然后打横把她抱了起来。阿尔托莉雅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胸前，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别动，我送你去医疗翼。”
卡修斯的声音很坚定，不容拒绝。他抱着她，脚步平稳地往医疗翼的方向走，走廊里的烛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
“卡修斯，你以前用‘换心咒’，都只持续一分钟左右，今天怎么……”
阿尔托莉雅靠在他怀里，小声问，心里满是疑惑。
卡修斯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我以为……你今天需要更久一点。”
阿尔托莉雅的心又颤了一下。他居然注意到了她今天心绪不宁，甚至特意延长了咒语的时间，哪怕耗费更多的魔力。
医疗翼的门虚掩着，庞弗雷夫人正在整理药剂。看见卡修斯抱着阿尔托莉雅进来，她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瓶子：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刚才突然晕倒了，还伴有眩晕。”
卡修斯把阿尔托莉雅放在病床上，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您帮她看看。”
庞弗雷夫人给阿尔托莉雅量了脉搏，又检查了她的瞳孔，最后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事，就是魔力消耗过度，加上情绪波动太大，有点低血糖。”
她转身去拿药剂，“喝一瓶营养剂，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卡修斯站在病床边，看着阿尔托莉雅喝下营养剂，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才松了口气。
他把那本《变形术进阶指南》和装着羽毛笔的盒子放在床头柜上。
轻声说：“你在这里休息，我去跟斯莱特林的级长说一声，让他们帮你请假。”
“不用了，我自己……”
阿尔托莉雅想说自己能处理，却被卡修斯打断了。
“听话，在这里等着。”他的语气很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又看了庞弗雷夫人一眼，“麻烦您多照顾她一点。”
庞弗雷夫人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卡修斯走后，庞弗雷夫人给阿尔托莉雅盖好被子，打趣道。
“那个马尔福家的小子，对你倒是很上心。刚才抱着你进来的时候，脸都白了，生怕你出什么事。”
阿尔托莉雅的脸又红了，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心里却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第二天早上，阿尔托莉雅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医疗翼的窗户照了进来。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牛奶和一块三明治。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是庞弗雷夫人的字迹：“喝完早餐再走，你的书和礼物我帮你收好了。”
阿尔托莉雅刚喝完牛奶，就听见医疗翼的门被推开了。她抬头，看见卡修斯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羊皮纸卷，显然是课堂笔记。
“你醒了？”卡修斯走到病床边，把笔记递过来，“这是昨天魔药课和今天早上变形课的笔记，我帮你抄好了。”
阿尔托莉雅接过笔记，翻开一看，字迹工整清秀，重点内容还用红墨水标了出来，比她自己抄的还要详细。
她心里一暖：“谢谢你，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卡修斯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
“庞弗雷夫人说你今天可以回宿舍休息，不用去上课。”
“可是今天下午有魁地奇选拔……”
阿尔托莉雅有些失落，她盼了好久的魁地奇选拔，居然因为晕倒错过了。
卡修斯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去跟伍德队长说一声，让他给你留个位置，等你好了再补选。”
“真的吗？”
阿尔托莉雅眼睛一亮，魁地奇是她在霍格沃茨最喜欢的事情了，她一直想加入格兰芬多魁地奇队当找球手。
虽然她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但伍德队长之前说过，只要能力够，不管哪个学院都可以加入。
“真的。”卡修斯点点头，眼神里带着笑意，
“不过你要先好好休息，等身体完全好了再说。”
阿尔托莉雅用力点头，心里满是感激。她看着卡修斯，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昨天魔药课的作业，我还没交，斯内普教授肯定会生气的……”
“我已经帮你交了。”卡修斯说。
“我昨天去医疗翼之前，找斯内普教授谈过了，跟他说你因为变形课出了点意外，心绪不宁。”
“又在魔药课上被罚清洗坩埚，魔力消耗过度才晕倒的。他已经同意让你补交作业，而且不会扣你的分。”
阿尔托莉雅惊讶地看着他：“你居然跟斯内普教授谈了？他没为难你吗？”
斯内普教授对斯莱特林的学生虽然比其他学院好点，但对她这个“波特家的斯莱特林”，一直没什么好脸色，怎么会这么轻易同意？
卡修斯笑了笑，语气轻松：“没什么。我跟他说，你变形课上把猫变成茶杯时，因为太紧张。”
“导致魔法失控，茶杯碎了，还差点被碎片划伤。他知道后，就没说什么了。”
阿尔托莉雅更惊讶了。她变形课上的事，只有麦格教授和旁边的几个同学知道，卡修斯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卡修斯轻声说：“我那天刚好路过变形课教室。”
“看见你从里面出来，脸色不太好，就去问了麦格教授一句。”
原来如此。阿尔托莉雅的心像被温水泡过，又暖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