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东王府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在林默眼中与纸糊无异。他甚至没有用手去推,只是周身那压抑到极致的冰冷气息微微外放。
“轰隆!!”
一声闷响,两扇大门连同门后的精铁门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向内爆裂开来!木屑铁片四散飞溅,守在门后的两名健壮门房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这股气浪震得昏死过去。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王府前院。护院家丁们手持棍棒刀剑,惊疑不定地冲了过来,看到破碎的大门以及门口那道如同冰山般矗立、散发着令人窒息气息的身影时,所有人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僵住了。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仿佛靠近一步,便会粉身碎骨。
林默看也未看这些人,他的目光穿透重重院落,死死锁定在那最偏僻角落的柴房。他一步踏出,身形如同鬼魅,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前院的护院们只觉眼前一花,那道恐怖的身影已然消失。
下一刻,林默已站在了那间散发着霉味与药味的破败柴房门口。
柴房内,一个穿着绸衫、管事模样的肥胖中年男子,正对着草席上蜷缩的身影厉声呵斥,手中还拎着一根细长的藤条:
“老不死的东西!装什么死?王爷宴客,后厨缺柴火,赶紧给我滚起来劈柴!再偷懒,今天别想吃饭!”
说着,他扬起藤条,作势就要抽下。
草席上的身影剧烈地咳嗽起来,瘦弱的身子蜷缩得更紧,却连抬手格挡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藤条即将落下的瞬间——
“砰!”
柴房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连同整个门框,瞬间化为了齑粉!
一股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杀意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那胖管事扬起的藤条僵在半空,他肥胖的身躯如同被冻住,脸上的横肉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裤裆瞬间湿了一片,腥臊之气弥漫开来。
他艰难地转动僵硬的眼珠,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黑衣青年站在那里,面容冷峻如同万载寒冰,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尸山血海在沉浮,仅仅是与之对视,便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林默的目光,越过这令人作呕的管事,落在了草席上那被惊动、勉强睁开浑浊双眼望过来的老妇人身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老妇人浑浊的眼中先是茫然,随即,那熟悉的眉眼轮廓,那深藏在骨血中的血脉感应,让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不敢置信地,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声音:
“默……默儿?是…是我的默儿吗?”
这一声呼唤,如同惊雷,炸响在林默的心湖,将他所有的冰冷与杀意都击得粉碎,只剩下无边的心痛与酸楚。
他一步跨到母亲身边,无视那吓得瘫软在地的胖管事,缓缓跪倒在草席前,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母亲的脸颊,却又怕弄疼了她。
“娘……是默儿……是不孝儿回来了……”他的声音哽咽,带着十几年漂泊的沧桑与无尽的愧疚,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滴落在母亲干枯的手背上。
“真是我的默儿……娘不是在做梦……”林母伸出枯瘦的手,颤抖着抚上林默的脸庞,感受着那真实的触感,浑浊的泪水瞬间决堤,“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母子相认,悲喜交加,这破败的柴房仿佛成了世间最温暖的所在。
然而,这份温情并未持续太久。外面的骚动终于引来了王府的护卫统领,一位身着劲装、太阳穴高高鼓起、看样子有后天武者修为的中年男子,带着数十名精锐护卫,手持强弓劲弩,将柴房团团围住。
“何方狂徒!敢擅闯镇东王府!伤我门人!还不束手就擒!”护卫统领声如洪钟,试图以气势压人。
林默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未干,但眼神已恢复了一片冰冷死寂。他轻轻将母亲的手放回草席,柔声道:“娘,您稍等片刻,儿子处理一些碍眼的虫子。”
他站起身,转向门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那群如临大敌的护卫。
“跪下。”
两个字,如同蕴含着天地法则。
噗通!噗通!噗通!
包括那后天境界的护卫统领在内,所有被林默目光扫过的护卫,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如同山岳般压在身上,双膝一软,不受控制地齐齐跪倒在地!手中的兵器叮叮当当掉了一地,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茫然,他们甚至连对方如何出手都未曾看清!
这……这根本不是武功!这是仙法!是妖魔!
林默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胖管事身上。
“你,很喜欢用藤条?”林默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胖管事吓得魂飞魄散,想要磕头求饶,却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林默隔空一抓,那根掉落在地的藤条飞入他手中。他看也未看,随手一拂。
“啊——!!!”
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响彻整个王府后院!那胖管事的四肢,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瞬间与躯干分离!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他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却求死不能!
林默并未杀他,而是让他承受着这极致的痛苦。对于欺辱他母亲之人,死亡,太便宜了。
“王府主事者,滚过来。”林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王府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冰冷。
整个镇东王府,此刻已乱作一团,仆役奔走惊叫,王妃世子瑟瑟发抖。很快,一个穿着蟒袍、面色惊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一群幕僚和家将(同样战战兢兢)的簇拥下,连滚带爬地来到了这偏僻的后院。
正是镇东王。
当他看到破碎的柴房,跪了一地的护卫,以及那个在血泊中哀嚎打滚的管事,还有那个如同魔神般矗立、散发着令他灵魂冻结气息的黑衣青年时,镇东王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倒。
“仙……仙师在上!”镇东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小王……小王不知何处得罪了仙师,还请仙师恕罪!恕罪啊!”
林默冷漠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你府上,有一位来自不荒村的林姓妇人,是我的母亲。”
只此一句,镇东王和他身后的幕僚们瞬间面无人色!他们终于明白,祸从何起!
“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啊!”镇东王磕头如捣蒜,“是小王御下不严!是小王疏忽!怠慢了老夫人!小王愿倾尽所有,补偿老夫人!求仙师开恩!”
林默看着磕头不止的镇东王,又看了看草席上因受惊而再次咳嗽起来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凡俗权贵,在他眼中如同尘埃,弹指可灭。但母亲在此地受苦是事实,这王府,也绝非善地。
他需要立刻为母亲疗伤,然后,带她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准备一间干净舒适的静室,热水,清淡饮食。”林默冷冷吩咐,“若我母亲再有半点不适,你这王府,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是!小王立刻去办!立刻去办!”镇东王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亲自去安排。
林默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回到母亲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母亲的身体轻得让他心痛。
“娘,我们离开这里,儿子带您去治病。”他柔声说道,抱着母亲,一步步走出这间承载了太多苦难的柴房。
身后,是噤若寒蝉的王府众人,以及那依旧在血泊中哀嚎的管事,警示着冒犯一位化神魔修亲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