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目光再次扫过身边剩下的几人,继续吩咐:“七娘!”
“爷,妾身听着呢。”柳七娘柔声应道。
“你领你的部下留下,不必随前锋推进!就地下寨,负责各部之间的情报传递、军令文书往来与处置,确保联络畅通,指挥无误!”
“是!”柳七娘赶紧应声。
“凝霜!”他又看向紧挨着自己的白凝霜。
“你负责保护七娘和后方联络中枢的安全……”。
他话未说完,白凝霜已经毫不犹豫地打断,语气坚决:“我不!爷!妾身得跟在你身边!”她那双美眸中满是执拗。
李珩回头瞪了她一眼,试图以军威压人:“你……这是军令!”
白凝霜却浑不在意,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妾身可不是军中在册之人!军令可治不住妾身。妾身这回跟着爷出来,除了保护我家男人的安全,其它啥也不管!”她那一脸理所当然、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李珩一时气结,却又无可奈何:“你……你……!”
“咯咯……”一旁的柳七娘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打圆场道:“爷,您就看在凝霜妹妹一片痴心的份上,还是让她跟在您身边吧。妾身觉得她说的也在理,刀剑无眼,爷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而且……跟打不打得下永平府相比,对于妾身等人而言,可真没我们家男人的安全重要。”她话语轻柔,却点出了众女共同的心声。
李珩被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弄得有些下不来台,只得试图摆出一家之主的威风。军令压不住,家规总该有用吧?“你们一个个想造反不成?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哼!”结果,白凝霜连看都没再看他,直接傲娇地冷哼一声,转身就扭啊扭的走向自己那匹神骏的白马,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显然,这会儿她是铁了心,连家规也要抗拒不遵了。
“你……这个死娘们儿……”李珩看着她的背影,傻眼了,自己的威严在她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她怎的愈发不听话了?她她她……她居然还故意扭?”李珩一脸惊怔的看向柳七娘:“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气我!”
“咯咯……好了爷,”柳七娘巧笑倩兮,“妾身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况且身边不是还有您拨给的两百锦衣卫力士随行护卫呢么?爷放心就是!凝霜妹子那小脾气要是真上来了,可丝毫不比您的林妹妹和警幻夫人差多少!您……难道还真舍得把人赶走不成?”
“我……”李珩被噎了一下,悻悻道,“舍不得赶走,总舍得打人!回头看为夫不好好教训她!这女人!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咯咯……”柳七娘看着自家男人这副吃了瘪、只能自己咬牙切齿发狠的模样,不由再次掩口轻笑。她心知,整个王府里,敢这么明目张胆、软硬不吃地不给王爷面子的女眷,除了那位心思玲珑、口齿伶俐的林黛玉;神秘莫测、偶尔也使小性儿的警幻,也就这个性子清冷执拗的白凝霜,还有王爷私下常骂是“犟驴”的柳如是四个了。这几位,真是王爷的“克星”,妥妥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说的轻了,我行我素,说的重了,要么撅嘴不理人,要么直接哭天抹泪儿,最后还得爷陪着笑脸儿去哄。不过,好在都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不知轻重的。
其它如妙玉、晴雯、金钏、云沐雪、凤姐儿几个,虽然个个口齿伶俐,得理不饶人,偶尔也敢顶撞爷几句,可一旦爷真的板起脸来,她们这些正乍着毛的猫儿,瞬间就会变得乖巧听话,任由爷随意调理了。
就在李珩这边因为白凝霜的“抗命”而略显尴尬,又带着些许温情地调整部署时,永平府内的赫连斩自然也通过斥候发现了周国大军异常迅猛的动向。听闻周军主力已至城外三十里,竟然不扎营休整,直接就气势汹汹地扑来攻城,一时间有些发懵。他征战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哪有一路急行军后,连口气都不喘,直接就强行抢先开战的?这周军主将是二愣子不成?
疑惑归疑惑,震惊归震惊,赫连斩丝毫不敢大意。他赶紧亲自披甲,提起自己的武器狼牙棒,翻身上马,点齐五千最为精锐的金国铁骑,怒吼着冲出永平府北门,意图趁周军立足未稳,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挫其锐气。同时,他已厉声命令伤势未愈但经验丰富的拓跋金立刻上城头,全权指挥守城事宜;又令降将孔思北迅速在城内集结其余兵马,随时准备出城策应或堵住缺口。
然而,赫连斩的算盘打得虽响,却完全跟不上李珩的节奏。他率领五千骑兵刚冲出城门,马蹄尚未完全展开冲锋阵型,就见对面周军军阵中央迅速向两侧分开,露出的并非想象中的长枪大戟,而是整整排成五排的火铳手!至少有千人之多。
此时,火铳早已不是大周独家之秘。天下能工巧匠辈出,随着火铳在大周军队中越发广泛应用,并显露出巨大威力,近水楼台的后金,甚至流窜的李自成、张献忠部,也都通过各种途径获取并开始仿制使用。只是,无论是射程、精度、射速还是最终威力,都远远无法与李珩麾下这支完全由新式连发火铳武装起来、经过严格专业化训练的火铳军相提并论。更何况,李珩苦心打造的这些轻便灵活、机动性极强的野战火炮,此刻仍然是独步天下的杀手锏,远非那些笨重不堪、只能固定发射的旧式土炮所能比拟。
“起盾!举盾防御!”赫连斩一见周军亮出火铳,心头一紧,虽惊不乱,立刻用生硬的汉语大声下令。训练有素的金国骑兵闻令,纷纷举起随身携带的包铁木盾或坚韧的皮盾,试图遮掩住自身和战马的要害。他们根据以往与周军零星火铳部队交战的经验,发觉这样可以有效抵御。
右翼领军、已然悄悄将一万锦衣卫缇骑展开成突击阵型的李珩,看到金军举起盾牌的动作,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傻缺!还以为老子的火铳,跟你们手里那些烧火棍似的鸟枪是一个档次?”他随即回头,对身旁的传令兵沉声吩咐:
“盯着前方!等金军前锋遭遇我军火铳第一轮齐射,队形大乱之后,看清中军墨竹挥动的红旗信号!信号一起,立刻吹响冲锋号角,同时招呼左翼秦将军所部枪骑,一同出击包抄!本王要把赫连斩这五千所谓的金国精锐,全都留在城外,一个不许走脱!”说完,他“锵啷”一声,将挂在马鞍旁那柄寒气森森的大刀掣在手中,一股凛冽的杀气弥漫开来。